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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死魂的纪元(2 / 2)

蒂依然问:“不可以吗?”</p>

涅狄大声说:“除了董卿蓝,没有谁对不起你!你刚醒来的时候把他当保护者,爱戴他,相信他,可他背叛了你。但就为了一个痴心妄想的人类?”</p>

蒂依然冷冷道:“第一,我是个无面者,是死魂生命。黑河倒灌、雪漫天下,开启的是死魂的纪元!拜森、乌唳,和现在的我,就是那个世界的王!”</p>

涅狄目瞪口呆了。</p>

蒂依然说:“第二,我成完圣体,得永生,夺圣杯……我才有获得自由的资格,不是吗?”</p>

涅狄惨然道:“为你一人,要全人类陪葬?”</p>

蒂依然毫不相让,“我是你们造出来的,你们自己承担后果!”</p>

涅狄感受到一股熊熊燃烧的恐惧,最终化为无名的怒火,烧干了他的软弱、彷徨、痛苦和畏惧,激得他浑身发抖。</p>

他马上彻底纠正自己之前的一厢情愿,以为恢复了记忆就能“策反”蒂依然。可事实上搞人家脑子,这样的精神操作和董卿蓝做的有什么区别?</p>

——为什么要将希望寄托于造物之上?</p>

“你说的没错。”涅狄逐渐激动了起来,“这对你的确不公,可你也没那么潇洒。你从哪里来?死魂又从哪里来?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主体?你分不清吗?”</p>

蒂依然的脸色一滞。</p>

涅狄苦口婆心地说:“你是谁啊?你是千年前一个女人的亡魂!是她在主导你的七情六欲,她也曾经是个人!这个灵魂是不灭的,不论你变成无面者还是什么东西。不去理解自己本身,不抛弃你这身皮囊上那些没用的标签,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p>

蒂依然失语了。</p>

回忆也变得混乱,不再按着时间来放映,而是像绚丽的走马灯一样交替闪烁着。琉璃岛的火山、弥洛国的庆典、开心数钱的丁宝山、海外相依的一对璧人……那些蒂依然从未体会过的世俗,从她身体中穿透过去!</p>

最终是在黑水渊畔被潇康和朱艾设计,暴打一顿。</p>

——现实里发生着什么呢?</p>

董卿蓝还在忘乎所以地给她填鸭。而他所企图的,也许不是什么创世之举,只是自我陶醉地打造一个全知全能的概念,一场疯狂绮丽的幻想!</p>

涅狄不知不觉落了两滴清泪,轻声说:“而我,我会活下去,阻止你。”</p>

蒂依然感觉他马上要撤销摄魂术了,不禁上前,心理挣扎了一会儿,说:“把你的记忆给我。”</p>

涅狄震撼之际,好像看到了一场最彻底的救赎……</p>

蒂依然的灵络射出来,他如临神祇一般敞开怀抱把自己交付,好似被一场超度火由内而外地洗过,什么都值得了!什么罪愆都能得到宽恕。</p>

“力量”回到了涅狄的身体里。</p>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炯然,犹如两支火炬在眼底燃烧!</p>

董卿蓝顿住手,惊疑不定地望着涅狄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p>

“呃啊!”涅狄嘶吼。</p>

手脚都被折断了,背脊血肉模糊,可全身的肌肉用力绷紧,让他身体反折、痛苦又畅快地挣扎起来。</p>

董卿蓝吓得洒了手里那碗血囊的血液。</p>

——这是地狱归来的吼声!</p>

涅狄的精神力拔高到顶点,灵魂浴火重生。他乱动,摔下实验台,然后狼狈地跪着抱住董卿蓝的腰,把那碗掀翻在地,哭喊道:“不要!不要极乐丹,你救救我,原谅我!”</p>

董卿蓝惊呆了,浑身僵直不动。旁边的人也吓了一跳,不知该不该冲过来。</p>

涅狄见那碗在地上摔碎,鲜血铺展成放射状,不顾脑袋上还连着线,涕泗横流地说:“你是对的!完圣体……她太完美了!”</p>

董卿蓝倒吸一口凉气,“你说什么?”</p>

涅狄一脸虔诚地抬起头,“无面者作为完圣体的前身,称他们为神子都不为过啊!董卿蓝,你可以开启一个神国,一个全新的时代!”</p>

董卿蓝双手颤抖,激动得难以自持,“是这样吗?你再,再说给我听听?”</p>

涅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你说,我们人一辈子为了什么啊?循规蹈矩到底有什么意义?你现在,能够见证永生,见证最完美的生命,还有什么比这更伟大的?别说成为神国的一员,光是做一名奠基人!你都此生无憾了!”</p>

董卿蓝喜极而泣,把涅狄抱起来说:“小狄……我知道,我就知道你能明白!”</p>

涅狄全身痛得天昏地暗,但他庆幸自己还能有感觉。这一天将会刻骨铭心地印在他的身体里,他会永远记住这剥皮剔骨、踩碎尊严砸断脊梁,也要活下去的痛!</p>

董卿蓝突然间愧疚极了!把涅狄放好,一边上治愈术,一边冲外边喊:“来人!拿雪魄丹晶来!”</p>

涅狄回头,看见躺在另一张床上的蒂依然,连接他们大脑的管子还没拔掉。现在他每一次头部抽痛,都是蒂依然翻找他的记忆!</p>

她的眼球快速转动着。</p>

“……”涅狄嘴唇嗫嚅一阵,不堪地闭上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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