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依然这就没再看拜森了，而是端详董卿蓝的残魂。这小小人类的狂妄野心开始让她忌惮了，突然想到了董卿蓝“死”前的那些话——</p>
有时候无所不能的意思，是全都不能。</p>
“……”</p>
蒂依然闭上眼，清空杂念，身子便是一轻，沉入一片幽暗的大海。</p>
——窥天幻境！</p>
董卿蓝的形象被模拟出来，成为水面上一道幽蓝破碎，似笑非笑的影子。蒂依然的精神体则浮上水面，只见上下对立的两重天，她这一侧是幽深浩荡的庞大水体，而董卿蓝那一侧竟是虚圈！一望无垠的苍白沙漠。</p>
蒂依然踏水而立，冷冰冰地观望董卿蓝，现实中又睁开眼，回头瞥见拜森。</p>
拜森正怀疑人生中，耳根一麻，下意识地转头，以为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漏掉了蒂依然的灵络射出来将他包绕，不由分说地一拽！顷刻间拜森神魂脱离，天旋地转，直接坠入一片黑暗。</p>
他又慌忙爬起来，发现世界分割两侧，董卿蓝和蒂依然天地分立，而自己远远地位于正中间，重力方向与他们二人都是垂直的。这时蒂依然看得见他，董卿蓝却不能。</p>
拜森恍然明白自己是个见证者？</p>
“董卿蓝，”蒂依然率先说道：“我来告诉你一句，你是个狂妄自大的混蛋，可悲可笑的白痴。”</p>
董卿蓝原本看见她很高兴的，还在那像孩子一样挥手蹦跳，听见这话，突然静止了一会儿，然后大哭大笑起来。</p>
蒂依然无比厌恶地说：“所以你赶紧去死吧！除非你最后还有什么话要说？”</p>
董卿蓝的嘴在笑，双眼淬满毒液，“你在恐惧吗？蒂依然？”</p>
蒂依然反问：“我为什么要恐惧？”</p>
董卿蓝说：“你知道人为什么被称为万物之灵吗？因为我们是一个族群，一个拥有七情六欲，充满创造力的族群！单体的能量不及你，但我们有数亿的同胞，有不断繁衍的能力和欲望，这一点，你和无面者怎么比？”</p>
蒂依然森然一笑，“那灭了你们，再开创新纪元，那才叫真神创世，不是么？”</p>
董卿蓝敛着眉，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这不可能。”</p>
蒂依然针锋相对地问：“哦，那你自相矛盾啊。你不是想要永生，想取代拜森当无面者吗？这下又说不可能了？”</p>
拜森目瞪口呆！</p>
董卿蓝继续苦笑，笑了好久，望天露出悲凉讽刺的神情，好像自己的一辈子都走错了似的，竟完全没有了弥留之念，身影飘摇起来，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了。</p>
“！”拜森天旋地转，从窥天环境中脱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p>
蒂依然有点伤心，抬头仰望那火光摇曳的穹顶，被束缚的感觉达到顶峰。</p>
拜森不需要呼吸，但这时他跟人类一样张大嘴努力汲取氧气，浑身发麻发抖，彻底混乱了。再看蒂依然的背影，突然不知她是神，还是所有人心中的地狱！</p>
“你叫什么来着？”蒂依然冷冷地问。</p>
拜森颓然委顿，“拜森。”</p>
蒂依然道：“告诉那个宗主，收拾妥当，天亮后我再见他。”</p>
拜森爬起来应道：“是。”</p>
蒂依然挥手拉开黑腔，直接走了进去！</p>
黑暗中，她猛吸一口气，空间断层的“味道”突破肺部，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又从皮肤的毛孔中透了出去。她与这里交换气息和养料，像水滴融入了大海。</p>
轨道翻转，蒂依然把自己送到随便哪个地方，恰好因为时差，看到了无边无际的蓝天白云，身下画卷般的层峦叠嶂。</p>
“世界”突然变得广袤起来！</p>
——真敞亮啊。</p>
蒂依然往西眺望，同样的景色，但眼帘上映照的还是王都那无止境的厮杀，和到处乱晃的光柱。一股难言的迷惘从“回忆”中醒来，似乎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当时的自己和现在，具体有怎样的不同呢？</p>
蒂依然任风带着自己，化作一片云飘过七百里山河，看各大城池人声鼎沸，喧腾不止。抱着很复杂的心情，她合身落到一座城里闲逛，融入到人间烟火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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