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银韵再次醒来，已经是秋猎次日的中午。</p>
她睡了一夜外加一个半天，临雪轩的卧房里暖碳如春，婉秋和凝冬都尽心地守在床边。</p>
“娘娘。”</p>
是婉秋第一个发现她醒了，担忧地唤了一声后，就立即让人去准备茶水和吃食过来。</p>
凝冬紧跟着上前查看，确认顾银韵无碍后，默默地退开，转眼就从卧房里消失不见。</p>
顾银韵想，她应该是去给季寰报信了。</p>
凝冬是季寰安排在她身边的探子，这一点，顾银韵从最开始就清楚。</p>
不过话说回来，这临雪轩中除了婉秋，有谁不是季寰的人呢？</p>
揉了揉胀痛不已的太阳穴，顾银韵接过婉秋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她感觉好多了，因睡了太久而带来的宿醉感散去，头脑也清醒许多。</p>
譬如她忽然就想起来，昨夜她好像杀了人。</p>
还抓着季寰的衣服又哭又闹，像个胡乱撒泼的疯女人。</p>
……</p>
病了，她是病了。季寰会理解的。</p>
顾银韵看着茶盏里的悠悠水液，清亮甘甜，映照着她愁眉不展的一张脸。</p>
其实她心里明白。</p>
季寰不会理解的。</p>
唉……人生坎坷，世事艰难。有些事情逃不开，躲不掉，还是需要她自己去面对。</p>
“婉秋。”做足了心理准备，顾银韵问，“昨夜，我是怎么回来的？”</p>
婉秋的眼神躲闪了一下。</p>
“回娘娘。”她垂着头不敢看顾银韵的眼睛，“娘娘是乘着马车回来的。”</p>
顾银韵无奈看她：“婉秋，你明知我问的不是那个。”</p>
“是。”婉秋低低应道，尾音拉的很长。</p>
她没有马上回答顾银韵的问题，而是敛眸沉思，似是在整理思绪、组织语言。</p>
半晌后，她才缓慢开口：“昨日傍晚，娘娘忽然失踪。殿下领了许多侍卫分别去寻，最后，是殿下寻到了娘娘，抱娘娘回了马车上。”</p>
“那时我睡着了？”顾银韵向婉秋确认。</p>
“是，殿下说您跑到山林里看星星，不小心迷了路，吹了好久的冷风才被他找到。他还说您累坏了，让我们动作都轻些，不要打扰到您。”</p>
顾银韵默然无语。</p>
她想过季寰可能会找个借口遮掩遇刺的真相，不让消息泄露出去，以免惹出麻烦。</p>
但她万万没想到，季寰找来的借口，竟是说她闲的没事干跑到荒山野林里看星星。</p>
谁信啊？</p>
“真的只有这些？”她问婉秋。</p>
“还有……”婉秋磕磕巴巴，皱眉想了许久，“还有，桐戈是与殿下一起回来的，他或许知道些什么。”</p>
婉秋提议：“娘娘，要不奴婢把桐戈找来，娘娘问问他吧？”</p>
将事情推到桐戈身上，婉秋暗暗松了口气。</p>
她确实不知小姐昨夜遭遇了何事，见到小姐时，后者也确实睡着了。</p>
但是，她也瞒下了一些事情。</p>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p>
即使不告诉小姐，也不会产生太大问题。而且，她私心里认为，小姐还是不要追问太多为妙。</p>
“让桐戈来？”顾银韵摇头，否决了婉秋的提议，“桐侍卫事务繁忙，还是不要打扰他了。”</p>
再说，桐戈对季寰忠心耿耿。</p>
就算真把他找过来，从他嘴里，也问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p>
反而会引得季寰警惕。</p>
“婉秋，你再仔细想想。”顾银韵誓要将婉秋盘剥干净，“季寰的情绪如何？他生气了吗？他说了哪些话？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