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王者若无铁血手腕，又该如何令天下臣服？</p>
父皇在位期间，北疆稳定，邻国退守苍山之外，再不敢挑起事端，国无外忧，亦无内患，江泽沿岸尽皆富庶之地，百姓安居乐业，无不赞叹当朝天子治国有道。</p>
为大局安稳，牺牲两三个人算得了什么？</p>
故而，他待血缘之人同样冷酷。</p>
父皇父皇，虽“父”字居前，但比起父亲，他更多的时候是一个薄情寡恩的皇帝。</p>
皇帝的孩子有很多。</p>
季寰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成为太子，不是父皇多么偏爱于他。</p>
而是因为他恰好表现出了稳定的心性，并在残酷的斗争中幸存下来，适合被培养成继承人罢了。</p>
像父皇这种人，季寰一直都不认为他具有人类的感情。</p>
但他现在却突然被告知，父皇对一个女人感兴趣。</p>
那个女人，还是他新婚不久的太子妃。</p>
顾银韵，应该在宫宴时就感觉到父皇对她所怀有的腌臜心思，所以她才着急想要离席，即便落水之后意识模糊，也要抓着他的衣服，呢喃着要“回家”。</p>
她当时一定很害怕。</p>
和亲眼看见三皇子把母狐丢去喂狗，只因她婉拒了那份礼物时，同样的害怕。</p>
季寰垂眸，看着两只小狐狸圆滚着肚皮，争先恐后在顾银韵的手心里撒娇。</p>
他的心脏似乎被无形的什么触动了。</p>
“父皇严厉。”他蓦地开口道，“你若在面对他时，遇到害怕苦恼之事，也可以说与我听。”</p>
顾银韵一顿，抬眸看他：“我说了，殿下会帮我解决吗？”</p>
“不会。”季寰道。</p>
不会那还说个屁。</p>
顾银韵皱起了脸，气乎乎地甩头过去不再看他。</p>
季寰挑眉，差点笑出声来。</p>
这一刻他忽然想，倘若顾银韵不是翊府的人，那该多好。</p>
*</p>
太子府平静的夜晚，对别处来说，却是难眠之夜。</p>
沈家惊闻沈驰身死的噩耗，既惧且怒。</p>
沈老将军早年征战疆场，年纪大时才有了沈莹玉和沈驰两个孩子，平日里自是宠爱无度。</p>
突闻膝下唯一的男儿死了，当即病倒在了床上。</p>
沈莹玉更是害怕，她想到沈驰之死可能与刺杀季寰有关——这事也有她的一份，而且，她还是主导者之一。</p>
该死，她本不想贸然行动的。</p>
都怪那个六皇子，非说他会派人襄助，害她一时昏了头，答应下来，没成想季寰如此凶残，竟肆无忌惮地杀了她唯一的弟弟。</p>
可恶，死的人为什么不是季寰？</p>
另一边，六皇子府中收到了锦盒装盛的那颗头颅。</p>
六皇子当是什么好东西，兴冲冲地打开来看，结果入眼就是溃烂的一颗脑袋，还故意塞了许多草叶进去掩饰住那股腐臭味。</p>
他干呕了几声，心道季寰还真是记仇。</p>
然后便嫌恶地让人把那颗人头丢了，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p>
同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翊府和皇帝那里。</p>
顾钰忙于调查紫伞一物，听罢没甚大的表示。</p>
皇帝听了，却是神色微变，沉吟半晌后，派人传了谢家人进宫。</p>
白鸾帝国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山雨欲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