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按照白鸾帝国的律法，朝中官员尽可休沐三日，无需上朝。</p>
京城的大街小巷，各家各户，无不为此佳节做足了准备。</p>
孩童的新衣，祭月的香案，亲人的往来……皆早早打点完备，只等中秋这日热闹非凡地团圆宴饮、燃灯走月。</p>
然而，即便到了中秋之日，太子府依旧冷寂非常。</p>
季寰从来是不过中秋的，他孤家寡人，一个人在府中赏月也没甚意思。</p>
所以中秋这天，他要么在营中处理军务，要么在府中处理政务。</p>
早年间，皇帝还会在中秋夜举行宫宴，季寰和其他几位皇子都会参与，但近年来，皇帝头疾深重，没了办宴的心思，季寰也就彻底没了去处。</p>
较真起来，今年本该是不同的。</p>
因为他娶了妻，不再算是“孤家寡人”，到了夜里，也总算有人陪他对饮赏月。</p>
但事实却是，那日顾银韵与季寰闹的不欢而散，之后就再也没同季寰说过话。</p>
偶尔在府里撞见，也只毕恭毕敬地行个礼，然后目不斜视地与他交错开去。</p>
中秋节，她知道翊府会送请帖来，故而也懒得在府里筹备什么，只让人循着以往的规格设个祭月的香案，就算是糊弄过去了。</p>
是日一早，她便给临雪轩的下人们发了赏钱。</p>
府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买断了身契的，太子府就算是她们的家，中秋日也不得清闲。</p>
但得了赏钱，丫鬟婆子们自然高兴。</p>
又听顾银韵让她们忙完了手上的差事，就各自玩耍去，不必整日听差，就更加喜不自胜了。</p>
下人们纷纷谢了恩，愈发卖力地去干活。</p>
顾银韵懒懒散散窝在房里翻一本书，等待翊府送来请帖。</p>
那是个有关情爱的话本，顾银韵无聊时让婉秋从外面书摊买来的。</p>
书中写的是一才貌双绝的世家小姐，爱上了征伐疆场、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寻死觅活终于嫁过去后，却发现自己的父亲竟是将军的杀父仇人。</p>
两人由此展开一段虐恋，彼此伤害，纠葛不断。</p>
书不合顾银韵的胃口，她看着看着便开始发困。就在她的脑袋即将点到桌案上时，有人及时伸手捧住了。</p>
“娘娘，中秋佳节，您不去拜访殿下吗？”来人是凝冬。</p>
拜访季寰？她很闲吗。</p>
“拜访他做甚？”顾银韵反问。</p>
“殿下今日恰好休沐在府，又是团圆佳节，娘娘合该去看看殿下的。”凝冬劝，“殿下也一定很想见娘娘。”</p>
顾银韵一听凝冬的后半句话就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于是拒绝得越发坚决：</p>
“不看，谁稀罕看他。”</p>
凝冬哑然，退下去不再劝了。</p>
无人察觉的角落，临雪轩外，季寰默默地来，默默地走。他来的恰是时候，院中无人，更无丫鬟进屋通报。</p>
所以他有幸听了一耳朵顾银韵的嫌弃之语。</p>
……不想见他，也好。</p>
他本也没必要多此一举，来临雪轩一趟。</p>
午后，约莫是申时刚过，顾银韵等来了翊府的请帖。来人通报说翊府有人拜访，殿下请娘娘往前厅一见。</p>
前厅，顾银韵是一次没去过的。</p>
它在太子府的最外侧，从正门入后，过了连廊和外院亭榭山水，左手边便是会客的前厅。</p>
顾银韵只在进出太子府时路过两次。</p>
遥遥看过几眼，没甚稀奇，便也从未踏进入细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