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还是头一次走入其中，只不过是从后侧拐入，绕过披风，入眼便看见一位和蔼慈祥的身影。</p>
翊府派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姜也。</p>
“姜爷爷。”顾银韵弯起眉眼。</p>
老人家慈爱，平易近人，她是很乐意亲近的。身侧的婉秋对姜也也十分敬重，欠身道了句“姜老”。</p>
打完招呼，才看见主位上坐着的季寰。</p>
脸色极臭，分不清是平日里经常摆出的冷脸，还是因为被忽视而生气了。</p>
顾银韵赶紧也向他行礼：“殿下。”</p>
季寰淡淡点头，向旁侧的位置一指示意她坐下，全程没有多余的举动和表情。</p>
单从表面上来看，两人勉强称得上是相敬如宾。</p>
姜也捻着胡子，视线正大光明地在他们身上逡巡了一圈，而后笑眯眯道：“殿下，正如老朽先前所说。翊府中秋夜宴，欲请殿下与娘娘同往。”</p>
“本殿事务繁忙，不欲前往。”季寰一口回绝。</p>
他惜字如金，语气中的傲慢侧面反映了他对翊府的避之不及。</p>
姜也不恼，乐呵呵地看向顾银韵。</p>
顾银韵即答：“殿下不去，本宫还是要去的。翊府可曾派了马车来，若有，即刻便能动身了。”</p>
姜也点头：“自是有的。”复又看回季寰，征询问道，“殿下？”</p>
季寰扫一眼顾银韵迫不及待的样子，心中不快，嘴上却未阻拦，极为大度地应许道：“无妨。”</p>
顾银韵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p>
她向姜也一笑：“姜爷爷，您先回马车等着吧，我忽然想起在临雪轩中落了东西，稍后再到。”</p>
支开了姜也，顾银韵又吩咐婉秋：“你去把凝冬找来，翊府一行，她也跟去。”</p>
带上季寰的人，看他还能挑出什么毛病来。</p>
婉秋一走，前厅便只剩下顾银韵与季寰两人。行云殿一别后，这还是两人首次独处。</p>
相对无言，异常尴尬。</p>
顾银韵揣着手炉，呆坐如鹌鹑。季寰安静喝茶，一口接一口，像渴了许多年没见过水似的。</p>
顾银韵暗中观察着季寰将一盏茶饮尽，接着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了她，令她不由自主地起身过去，拎起桌案上的茶壶。</p>
添完一盏新茶，两个人都愣住了。</p>
“呃。”顾银韵把茶盏往季寰那边推了推，“殿下要喝吗？”</p>
季寰神色莫名地注视着那盏茶，半晌后，抬手接了过去：“今夜我不在府中，父皇召我进宫。”</p>
他道。</p>
“宫宴？”顾银韵很自然地接话下去，“你一个人去吗？”</p>
她自己也没想到，被季寰掐着下巴阴阳怪气一通后，再次与季寰交谈，竟会是如此平静的场面。</p>
“不是宫宴。”季寰答，“只是父皇有事找我商议。”</p>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见殿外婉秋领着凝冬来了，便倏然止住了这个话题。</p>
“在翊府小心些，我若顺路，便去接你。”</p>
顾银韵点点头，回道：“殿下也是。”</p>
言尽于此，一别两宽。</p>
她踏出前厅，同两个丫鬟往府外翊府的马车去了。而季寰再过不久便要进宫，去面对他那冷酷的父皇。</p>
中秋夜，但少团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