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厉兽场里，他们杀过很多东西，也死过很多人。</p>
有时三皇子会觉得，像五弟那样早早地死了，会不会反而是一种幸运。</p>
至少，他无需再为生存夜夜梦魇。</p>
十四岁那年，是他们最后一次进厉兽场。</p>
当时皇子们都已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他、六皇子、大皇子和季寰。</p>
季寰行二，足够优秀也足够特殊，诞生之日起就被父皇寄予厚望，不久便给他以太子之位。</p>
季寰的母妃很受父皇宠爱。</p>
这份宠爱是独一无二的，在其他皇子一生下来就失去了母亲的时候，她却有机会亲自抚养季寰长大。</p>
季寰，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p>
他从一开始拥有的，就比他们多得多。</p>
然而即使再特殊，季寰的太子之位也不稳当。就如同他的母妃哪怕再受宠，最终不也是凄凄惨惨地死了？</p>
父皇给予季寰最多关注的同时，也在其他皇子中筛选着有可能成为继位者的存在。</p>
当太子从来不能是无忧无虑的，身为帝王，父皇也很清楚任由自己的儿子们兄友弟恭、抱团取暖，乃是大不利。</p>
所以父皇只给出有限的生存资源。</p>
让他们去抢，让他们去斗，让他们互相算计、反目成仇。</p>
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不成为太子，就只能在太子继位之时，引颈待戮，成为刀下亡魂。</p>
季家的男儿，向来是只能活一个的。</p>
当时，最有希望与季寰争夺太子之位的就是大皇子，他们的大哥。</p>
他是父皇的第一个儿子。</p>
无论什么东西，第一个总是稀罕的，儿子也是一样。大哥出生后，也被父皇千宠万爱地养过一阵子。</p>
听说那段时间，父皇总是早早下朝去看他。大哥周岁那年，父皇还带他去了翊府——</p>
受看重的皇子都会被父皇带去拜访翊府，这是祖上的规矩。大哥和季寰都去过翊府，他自己也去过。</p>
但是六皇子没有。</p>
六皇子是个怪胎，不但大家都讨厌他，父皇也不待见他。</p>
据说是因他小时候在皇宫里乱跑，可巧撞见了父皇在做那种事情……</p>
嗤，真是个蠢货。</p>
……总之，大哥去过翊府后，父皇莫名就对他冷淡下来。</p>
而后来季寰的出生，更是让大哥变成了被父皇遗忘的前尘旧事。</p>
尽管如此，大哥依然是季寰最大的威胁。</p>
论纸上功夫，大哥总能成华章溢彩、锦绣文章；论骑马射箭，大哥亦是百步穿杨、风采出众；论品行样貌，大哥称得上克己复礼、神采非凡……</p>
在三皇子心中，他就是个完人。</p>
相较而言，季寰甚至比不上他的一个脚趾。</p>
大哥虽向来不争，但太子之位，他也是想要的。</p>
不同于季寰身上与父皇如出一辙的阴沉和冷漠，大哥表现出的温情要更多一些。</p>
他曾半开玩笑地同他们说过，若他能接手白鸾帝国，前朝后宫里许多不合理的规矩，就不要再延续下去了。</p>
大哥很不喜欢厉兽场，但他每次都会按父皇的要求行事，被迫沾染上满身血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