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的刹那，却被顾钰倏然抓住了手腕。</p>
“银韵。”他面色凝重，目光沉沉，“倘若身体不适就不要四处乱跑，寻人的差事交给底下人做就是。”</p>
在他面前，顾银韵不好显露对季寰的在意。</p>
她随口编了个理由：“宋老太太有人陪着，药铺里太闷，我想出来走走，顺便去寻六皇子罢了。”</p>
她说完就想走，腕上却被抓的更紧。</p>
“我看未必。”顾钰的声音里少见地带上了几丝愠怒，“银韵，你不要不听话。”</p>
顾银韵诧异回眸：“兄长？”</p>
短短两三句话的时间里，顾钰陡然间变了一个人，他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就好像回到了中秋那夜的翊府。</p>
那是……仇恨与失望。</p>
顾银韵的心脏蓦地跳重了一拍。</p>
“随我来。”</p>
看见她瞬间展现出的害怕与畏惧，顾钰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p>
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松开顾银韵的手腕，而是紧紧握住了她，不容置疑地拉她向上。</p>
与六皇子不同，顾钰的房间整洁舒适。</p>
午后的日光照耀进来，将屋子里的桌椅花盏，全部都镀上一层暖喣平和的光。</p>
顾银韵甚至还在柜台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木雕娃娃——</p>
她离府时鬼使神差地将其装进了行箱，后来在季寰追她时弄丢了，没想到最后竟出现在了这里。</p>
“是季寰丢在这儿的。”顾钰注意到她的视线，“他的审美向来古怪，这么丑的东西，也值得买来屋里放着。”</p>
顾银韵一时语塞。</p>
她不知该震惊顾钰就这么堂而皇之、毫不避讳地住进了季寰曾住过的屋子，还是该震惊季寰居然拾回了这个丑娃娃。</p>
季寰……</p>
他到底是以何种眼光看待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灵寿镇抓她回去——</p>
仅仅是为了顾全皇室的体面吗？</p>
还是说，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呢？</p>
“银韵，既然已经出京了，就好好散散心，不要总是去想京城里的事。”顾钰采取一派怀柔的态度。</p>
他将手贴到顾银韵前胸，语带担忧：“你的心脏还有不舒服吗？六皇子虽性格恶劣，医术却是可靠的，啧，他这会子也不知跑到何处去……”</p>
顾银韵垂下眸子，默默后退几步。</p>
“兄长，你看见了。”她嘲弄地笑了一声，“我想逃，可是根本逃不掉。”</p>
“不仅是季寰，就连你也来抓我回去。老天也不眷顾我，明明自由在望，却偏偏害我吐血晕厥，被抓了个正着。”</p>
顾钰脸上现出忧虑的神色。</p>
他似乎意识到顾银韵将要说些什么，目光闪烁地略偏开眼去。</p>
“我逃不了，所以我要回京。”顾银韵平静地说出自己的诉求，“这里的事都尽了，我已经不想继续待下去了。”</p>
“还有……”</p>
她截断顾钰的欲言又止：“兄长，若你是当真为我好，就不要把我排除在事情之外了。”</p>
“我拎得清自己是谁，也绝不会被可笑的儿女情长蒙蔽了双眼，置血海深仇于不顾……”</p>
她话未说尽，空气忽泛起微小的波动。</p>
一黢黑的人影突兀出现在房间中，全身黑衣包裹，黑巾覆面，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p>
单从眼睛看，顾银韵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此人。</p>
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