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隐秘角落，少为人知的某处角门。这里仅有寥寥两个侍卫值守，并且，他们都是皇帝的眼线。</p>
凝冬踏着薄雪来到这里，身着朴素的衣衫，还小心地用纱巾遮了脸。</p>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轻车熟路地与侍卫交换过信物，紧接着便问：“人来了吗？”</p>
“久候多时了。”侍卫看一眼信物，塞进袖中，“凝冬小姐，请吧。”</p>
他侧开身子，为凝冬让出通路。</p>
踏进门廊，跨过门槛，凝冬转身阖上厚重隔音的木门。她背后的房间里，重重屏风遮住光线，灰雾缭绕，一切都被掩在云里雾里。</p>
屏风后是一个朦胧的人影，凝冬来了多次，只知他是皇帝的人，却从未见过他庐山真面目。</p>
不过对她而言，这些也无关紧要就是了。</p>
“太子殿下如何？”</p>
屏风后传出个沙哑撕裂的声音，他的喉咙像是被碳火烫过，说出的话也刺痛着听者的耳朵。</p>
“同往年一样，殿下幽居行云殿、闭门不出。行云殿戒严，任何人不得入内。”</p>
婉秋敛眉顺目，老实答道。</p>
她已习惯了对方粗粝如砂石般的声音，初听时的惊悚骇然散去，如今只剩下平静面对的淡然。</p>
“只有这些？”那人明显有些不悦，“年年如此，若你也只会复述这些陈词滥调，皇帝陛下要你有何用？！”</p>
凝冬一抖，额头冒出几颗汗珠。</p>
她已投靠了皇帝，再无回头的机会。</p>
若皇帝弃她，她便是一文不值，连性命都很难保住，更别提实现自己的野望。</p>
“奴婢、奴婢还听说行云殿昨夜就出了乱子。”</p>
凝冬绞尽脑汁、知无不言，“殿下回府后，状态一直不佳，除了几个贴身近侍，其余人等都不许靠近行云殿，奴婢实在有心无力……”</p>
“好了，不必再说。”那人冷哼一声，“你不敢去行云殿，就找一个敢去的人去。无论如何，都要把殿中情况探听出来。”</p>
“敢去的人……”凝冬为难皱眉。</p>
她上哪儿找敢闯行云殿的人？</p>
若是顾银韵还在府中，倒是个适宜的人选，可如今她与殿下分居两处，有关两人感情不和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p>
上天她好不容易得遇殿下一面，只试探地提了嘴顾银韵，就被殿下锋冷的眼刀剜了好几回。</p>
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p>
“要么今天夜里，奴婢以探望的名义，再去行云殿碰碰运气。”凝冬把心一横，“若是幸运，未必见不到殿下。”</p>
“蠢货。”那人斥道，“你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你去探望太子殿下？于事无成，只会平白地惹人疑心！”</p>
他一番话说得不留情面，凝冬深觉受辱，又无从反驳，只能恨恨地咬紧牙关，不甘地攥紧拳头。</p>
“是，奴婢考虑不周。”</p>
她是没有身份能接近殿下的人。</p>
正因如此，她才破釜沉舟地投靠了皇帝，赌的是日后皇帝许她一个太子侍妾的位置。</p>
她想名正言顺地站在殿下身边，不是作为一个丫鬟、一个暗探，而是作为殿下的……</p>
女人。</p>
“殿下回府以后，没有去过含春阁吗？”屏风后的人转了话锋，语气也放缓些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