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布下一个陷阱，无论凌然愿不愿意跳，他都已经被牢牢地禁锢在陷阱里，脱身不得。</p>
霎时间，他五官端正的脸变幻了好些颜色。</p>
五彩缤纷，分外精彩。</p>
六皇子笑眯眯地看着，心道别人的痛苦果真是慰藉心灵的一剂良药，让他连咳血都不觉得痛了。</p>
“好，我认。”</p>
复杂的心路历程后，凌然咬牙认命。</p>
紧接着他狠狠一跺脚，低声骂道：“殿下，您这主意可有够馊的。季寰那小子把小太子妃看得严严实实的，我该怎么从她身上取血？”</p>
他已默认了要保护顾银韵的生命安全，转而苦恼起如何从她身上取来解药的必备成分。</p>
“那是你的事，凌然。”六皇子闷咳一声，不打算为凌然的苦恼负起责任，“人只要被逼到绝境，就总能想出办法。”</p>
他口中的绝境，指的是配不出解药，就会被活活痛死。</p>
狗东西。</p>
凌然暗骂。</p>
他唾弃六皇子半点主仆情分也不讲，一出手就给他下了凶歹至极的一剂毒。</p>
但是，他并不会因此怨恨上六皇子。</p>
说到底，既选择跟着六皇子，就要做好被下毒的准备。他打一开始就心知肚明自家主子是个狗东西，狗东西做狗事，不算奇怪。</p>
再则，若六皇子不是这样的一类人，他还未必乐意跟在他身边鞍前马后。</p>
“我乏了。”六皇子困顿地揉了揉眉心。</p>
凌然有意想恶心一下他，故意扭了扭屁股，掐着女人家的尖细嗓音道：“殿下乏了，奴婢这就给殿下铺床。”</p>
“滚滚滚。”六皇子失笑。</p>
但他没笑多久，就严肃起来：“凌然，去帮我跑一趟翊府，把顾钰请过来。”</p>
“殿下，已经很晚了。”</p>
“不晚。”六皇子沉下声音，眸色晦暗，“只要禅位礼还没开始，就不算晚。”</p>
“快去。”</p>
*</p>
皇帝病重，兼之朝堂上杂七杂八发生了好多事情，众臣皆嗅到了空气中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帝国的这个新年过得并不太平。</p>
新年夜，本该在宫中家宴。</p>
可叹皇帝精力乏乏，六皇子更说是病在府中下不了床，于是家宴就免了，只往各位皇子府上送了些赏赐。</p>
金银玉饰，绫罗绸缎，莫非于此。</p>
听说往翊府送去的东西特别些，赐有百顷良田，以示皇帝对翊府与沈家婚事的祝福。</p>
两家文定已过，年后二月，就要结亲了。</p>
不过在这桩喜事来临之前，更早到来的，是六皇子的死讯。</p>
年初六，家家洒扫。</p>
顾银韵指挥临雪轩中的下人，让她们把两只狐狸待着的那处“狗窝”好好收拾个干净时，接到了六皇子薨逝的消息。</p>
按照六皇子生前遗愿，丧礼没有大办，只一口薄棺抬了出来，预备葬入京郊的皇子陵中。</p>
他有意避开众人，想要安安静静地走。</p>
故而当顾银韵听到消息时，棺椁已然下葬，再想去送行已经迟了。</p>
后来消息传到皇帝耳中，皇帝素来不喜这个儿子，对他的死也没甚表示，草草拟了个谥号下去，此事就算作罢。</p>
皇城中，多一个六皇子或者少一个他，前后似乎没有什么区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