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头脑简单可活不长久。”顾银韵打断他，直截了当道，“姜爷爷，是兄长让你来劝我吗？”</p>
“你也认为，我维持现在的生活就很好。”</p>
“不看、不听、不想……一如此前十数年，魂魄残缺，浑浑噩噩地生活，在翊府为我炮制的一潭温水中，不明不白地煮熟死去？”</p>
她霍然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姜也。</p>
“你真的认为这样的生活是对我好吗？被囚禁、被监视、被伤害，被喂下看似温和无害的毒药，然后一点点腐烂衰朽？”</p>
“如果是这样的话……”</p>
顾银韵决绝地偏开头。</p>
“那么你可以离开了，姜爷爷。”</p>
她自诩坚强，但当身边唯一富有智慧且值得信赖、并且一直以来对她关爱有加的老者，最终也站到了她的对立面……</p>
“姜爷爷，我以为，至少你是清醒的，至少你会帮助我。”顾银韵心酸地皱了皱鼻子，“难道连你也没看出来吗？顾钰他……”</p>
“他变了，变得残酷冷血，看不见半点从前的样子。”姜也接过她的话。</p>
“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p>
他也跟着站起身来，面容悲伤而严肃。</p>
“银韵，爷爷总以为，有些事情瞒着你，会让你生活得更加轻松快乐。”</p>
姜也褶皱重叠的眼皮颤了颤。</p>
他抬眼慈祥地看着顾银韵，眼中恢复了些许往日的神采。</p>
“爷爷忘记你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由别人自作主张地为你做决定。你拥有知晓真相的权利，之后该怎么做，也完全由你自己选择。”</p>
“姜爷爷……”顾银韵转过头来，面露惊诧。</p>
但她很快整理好情绪，问道：“爷爷，你要告诉我什么？”</p>
她心中已有猜测，于是顺带着说了出来：“你也瞧出了兄长的不同，你觉得他真的是兄长吗？”</p>
“或者是……老皇帝用了什么鬼蜮妖术，变换做兄长的模样，掌控了翊府的里里外外，也关起了晟夏和你？”</p>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兄长呢，兄长他在哪里？姜爷爷，你说啊，你快说啊。”</p>
顾银韵焦急地催促着。</p>
既然姜也也认为顾钰“像是完全变了个人”，那她几乎可以认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前两日的“顾钰”就是皇帝假扮而成。</p>
姜也却一时无言，满目恻然地看着她。</p>
“怎么……不是这样吗？”顾银韵喃喃。</p>
姜也的神色让她产生了极度不好的预感。她第一次感受到空气也是有重量的，不然，她怎么会被坠得双臂发沉？</p>
“好孩子。”</p>
姜也捶了捶腰，放低声音：“那个人的确是皇帝不错，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你的兄长。”</p>
“你、你说什么……”</p>
姜也心有不忍，但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p>
“皇帝占据了公子的身体，操纵着公子的一举一动。但是公子并没有死，他的魂灵暂时地沉睡了，依然有着苏醒过来的可能。”</p>
“抱歉。”姜也摇摇头，“事情发生得太快，老朽没能来得及阻止。”</p>
“谁能料到，皇帝竟有这样的后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