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寰直到把那些无论卖相、还是味道都与猪食有得一拼的粥糊糊吃完时还在想,自己把顾银韵捡回来养着,究竟是赚还是赔。</p>
他一见顾银韵就心生喜欢,也很乐意养着顾银韵,但是……</p>
“季寰,再烧一壶热水来。”远远地传来顾银韵的呼喊声,“放在门外就行,我自己去提。”</p>
“好,就来。”季寰老实巴交地应道。</p>
话音落下时,人已经拎着热水抵达屋外。</p>
他把水壶放下,屈指叩了叩门,然后相当有风度地转身离开,回灶房去了。</p>
送去一壶水后,大锅中依然新烧着热水。</p>
季寰直觉顾银韵待会儿还要喊他添水,所以早早就起火添柴,预备着了。</p>
……问题就出在这儿。</p>
作为新妇,顾银韵使唤起他来,未免也太理所当然了些,而他偏偏无法反抗,耳朵里听见,身体就自发忙活起来。</p>
让烧水,二话不说便去烧了。</p>
烧完水殷切地送过去,得到顾银韵随口的一句感谢,就立刻翘起嘴角、欣喜若狂……</p>
没出息,季寰唾骂自己。</p>
简直像条狗一样。</p>
现在好了,顾银韵使唤他使唤得愈发顺手,他忙前忙后,竟是连句随口的感谢都得不到了。</p>
季寰黑着脸坐在灶前,听见滚水沸腾,沉默地把火拨小了些。</p>
虽然看着火,他的思绪却不在火候上,而是围绕着顾银韵转个不停。</p>
尽管忘记了许多事情,但他隐约也还知道,新婚夫妻间不该是这种相处方式,就不说让顾银韵给他捏脚捶背了,至少……</p>
脑中闪过模糊的画面,是暖喣阳光下,顾银韵一双水润清亮的眼睛。</p>
季寰心念微动。</p>
想着顾银韵至少该懂得给他添茶倒水才是。</p>
在荒山宅苑中居住的这些日子,他忙时捕猎劈柴,闲时对月发呆,从来没有喝茶的习惯。</p>
不过从今日起,这个习惯就可以有了。</p>
他被顾银韵指使得团团转——</p>
虽然他并不抵触做这些事情,但顾银韵怎么也该有所回报才对。</p>
“季寰,你有帮我找来干净的衣衫吗?我怕冷,记得找件长袖,要是没有,半臂也能凑合。”那边顾银韵又有所要求。</p>
“来了。”季寰应道。</p>
他熄灭灶台里的火,打起热水往顾银韵那边去,到了门前,才反应过来送错了东西。</p>
“你等等。”听见顾银韵踮脚过来的声音,季寰连忙制止。</p>
他匆匆往寝殿里取了衣服来,尚未站定,就瞧见洗澡的地方,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p>
顾银韵裹着布巾,探出小半个脑袋。</p>
先是向下看了看,发现被丢在门前的热水,不解地撅了撅嘴,接着抬起头,视线逐渐向上……</p>
季寰看见了顾银韵被水汽蒸得红扑扑的小脸,像只蜜桃,诱得他想要咬上一口。</p>
而顾银韵与他对视片刻,倏然瞪大眼睛。</p>
“啊——流氓!”</p>
她气呼呼地从他手中夺去衣衫,紧接着嘭地把门摔上。</p>
氤氲水汽被隔绝在房门的另一边,只残留些许余韵萦绕在季寰鼻尖,还得寸进尺地往他鼻腔里钻。</p>
季寰揉揉鼻子,觉得指尖也被染得甜腻。</p>
……果然是有些太瘦了。</p>
他若有所思地回到灶房,抓来角落里奄奄一息的山兔,坐到外面院子里,熟练地举刀剥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