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银韵赶紧附耳去听。</p>
季寰出口便是控诉：“……坏女人。”</p>
顾银韵眼睑抽了抽。</p>
好好好，她是坏女人——坏女人不高兴了，坏女人说走就走，坏女人再哄他半个字就是狗。</p>
她强硬地要从季寰滚热的大掌中取出自己的手，可季寰骂她一句后，接着软下声音：</p>
“不许走，坏女人……你总是这样。”</p>
他委委屈屈的，昔日里那样冷硬高傲的一个人，听着居然像是要哭了。</p>
这话说的，就好像她是什么负心汉一样。</p>
顾银韵……顾银韵实在拿他没办法。</p>
她一路小跑，把煎药的锅炉搬到了寝殿里，就蹲在季寰的床边，兢兢业业地给他煎药。</p>
季寰满意了，在氤氲的药香中睡过去，不再嘟嘟囔囔地念东念西。</p>
而顾银韵煮完药，换上另一口干净的小锅，烧水煮上小米，然后择了些新鲜的蔬菜进去。</p>
到了这两样都忙好，季寰才悠悠转醒。</p>
顾银韵先骗他喝下苦苦的药，才喂那清爽的菜粥给他漱口。</p>
季寰本来烧的没什么胃口，也不想吃东西的，可嘴巴里苦得难受，顾银韵又坐在边上殷切地喂他，他才勉强吃了点粥。</p>
吃过东西，仍是浑身疲软不能动。</p>
顾银韵为他裹好被子，温声细语地把他哄睡了，这才终于得了空，瘫坐在床边吃自己的那一碗粥。</p>
忙碌了一上午，她也精神紧绷，浑身疲累。</p>
看着季寰睡在松软的被褥中，她也很想挤进去睡上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小会儿。</p>
可是她不能。</p>
一来是怕季寰把风邪传染给自己——</p>
若是在这种地方两人双双病倒，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恐怕很快就会一并死在床上，无人收尸，发烂发臭。</p>
二来，药不够用了，她得出门找找。</p>
瞥一眼季寰，见他睡得正熟，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再试一下体温，降了许多，不似早些那边言重。</p>
顾银韵捶了捶老腰，蹑手蹑脚地摸出门去，找到季寰丢在外边的柴刀，准备到山中寻药。</p>
之前，她随季寰在山中转悠过几次。</p>
裸岩光秃，就衬托出山石中寥寥几株植物格外显眼，顾银韵隐约记得，其中是混着些柴胡、防风之类的草药。</p>
把它们采来，至少能撑过一段时日，稳住季寰现阶段的病情。</p>
如果之后还没有好转的话……</p>
她也只能带季寰离开这片山，回归尘世里寻医问药了。</p>
顾银韵拖着柴刀，顺山路走了许久。</p>
一路走一路看，好不容易在一段崖壁上的岩石缝隙中，寻到了需要的一味药材。</p>
她把柴刀放到一边，抬头望向崖壁，在心里规划路径，计划着在何处落脚，才好借着轻功攀上山岩。</p>
然而刚要动作，脚下碎石铺就的小路忽然震颤起来。</p>
石砾颠簸起落，咯咯作响，顾银韵扶住一块凸起的岩石才稳住身子，紧接着，就听见一阵马蹄哒哒。</p>
她心头一凝，惊愕不已——</p>
这片据说是完全封闭的山脉，居然被外人闯了进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