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堇怀里抱着的小人消失。</p>
冷。</p>
她又开始冷了。</p>
看来是回到了现在。</p>
回来前，她最后看到的一幕，是幼年老登抹掉了自己的脖子。</p>
那老登不得死得透透的啊？</p>
所以回来的一瞬间，她就喊了一声：</p>
“师尊——”</p>
没回应就是死透了。</p>
可下一瞬，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p>
一股灵力注入她的体内，让她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p>
而后，她听到了回应：</p>
“嗯，为师在。”</p>
没死？</p>
这都没死？</p>
死亡不会消失，只会转移。</p>
——转移到了路小堇的心上。</p>
——心死。</p>
——死透了。</p>
“师尊，徒儿好怕。”</p>
路小堇死死缠住司空公麟的脖子。</p>
想勒死他。</p>
但不行。</p>
大乘期三阶的脖子，硬实得很。</p>
一勒一个不吱声。</p>
“师尊，刚才徒儿做了一个梦，梦见师尊变小了，甚至还想杀徒儿。”</p>
“徒儿好伤心，原来在师尊眼里，徒儿是能被随意丢弃的人吗？”</p>
路小堇是在质问，但虚弱的声音，听着委屈巴巴的。</p>
司空公麟顿了片刻。</p>
被随意丢弃吗？</p>
若换作之前，大约是的。</p>
司空公麟一向不太将旁人的性命放在眼里。</p>
一如当初灭门时，没人将他的命放在眼里一样。</p>
他深知，只要足够强大，所有人就都会为他卖命。</p>
不卖命，那就去死。</p>
所以路小堇对他的全心全意，在他看来都是应该的。</p>
为他去死，自然也是顺理成章。</p>
可现在，似乎有什么不同了。</p>
至少，路小堇是不同的。</p>
她是第一个，永远会把他的性命，看得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的人。</p>
“真到了那天，尊上真能狠得下心杀了她？”殷千君的警告，似乎还在耳边回响。</p>
司空公麟闭上眼：“不是。”</p>
“什么？”</p>
“为师不会随意丢弃你。”</p>
更不会杀死她。</p>
千面鬼说的大约是对的。</p>
便是养了一头畜生十来年，也会有感情。</p>
更遑论是个人。</p>
他不会轻易杀路小堇。</p>
至少，从现在开始，他不会让她走到必死的那一步。</p>
“师尊真好，师尊是徒儿见过最好最好的人！”</p>
“我怎么就运气那样好，成了师尊的徒儿呢？”</p>
司空公麟抱着她出了冰洞，回到了主殿，将她放进了药浴池里。</p>
温热的水，叫路小堇的冰冷的身体一点一点回暖。</p>
“呼——”</p>
她人慢慢下沉到热水里，待手脚都不再麻木后，才抬头看向司空公麟：</p>
“师尊，你当初为什么会收我为徒呢？”</p>
“徒儿无法修炼，是旁人眼中的废物，师尊为什么会顶着被众人的鄙夷，执意收我为徒？”</p>
她知道，想要得到纯净之体的人很多，司空老登只是最后的胜者罢了。</p>
她只是不明白，司空老登明明可以将她囚禁，为什么要费一番功夫收她为徒。</p>
老登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威胁？</p>
亦或是遭到了木槿国的什么阻力，所以不得不收她为徒？</p>
路小堇以为，这一次，司空老登依旧不会有所回应。</p>
但不是。</p>
“因为怜悯。”</p>
“怜悯？”路小堇不信，“可师尊，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为何师尊偏偏就只怜悯了徒儿？”</p>
要真是因为怜悯，那司空老登会收下的徒弟数都数不清。</p>
司空公麟：“因为，为师只看见了你。”</p>
得看见，才会怜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