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延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那略显拥挤的教室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座位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曾经,他习惯了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地进行队列和格斗训练,那种身体上的疲惫反倒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充实。然而此刻,置身于这看似平静的课堂之中,他却深深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p>
尽管身为一名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如今却不得不生活在这片被日本侵略者强占并改名为“关东州”的土地之上,但程延始终坚信着自己内心深处那份坚定不移的民族认同——他永远都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自从踏入小学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被迫接受日式教育,学习日语也成为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p>
可即便如此,像满铁警察练习所这般公然推行奴化教育的行径,相较于 1934 年后的情况而言,尚未发展至那般极端恶劣的程度。要知道,当时就连远在大连地区的伪满洲国统治都不如这里来得严苛。毕竟,那时好歹还有个自称为“康德皇帝”的伪满傀儡政权存在,多少能给人一丝虚幻的慰藉。</p>
然而在这里,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一方面,这些所谓的中国籍警察们并未得到如同日本人般同等的待遇;另一方面,他们却被要求必须无条件地向日本主子尽忠效力。面对如此扭曲的现实,程延只觉得如鲠在喉,浑身不自在。或许唯有那些世代相传的高堡台包衣奴才后裔们,才能适应这般屈辱的生存环境吧?但对于程延来说,这种感受实在是令他痛苦不堪。</p>
然而,就在这漫长的奴化教育期间,那些教官们仿佛对这些学生充满了疑虑和担忧,生怕他们无法全盘接受或是有意拖延学习进度。于是乎,他们所采用的惩罚措施变得愈发严酷无情起来。</p>
所谓轻者,便是被罚以长跑之刑。这种惩罚看似寻常,但对于那些身体本就羸弱的学生来说,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他们不得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地奔跑着,汗水湿透了衣衫,喘息声此起彼伏。</p>
至于重者,则要遭受更为可怕的禁闭处罚。可别小瞧了这所谓的禁闭,它绝非仅仅将人关在一个狭小黑暗的房间里那般简单。实际上,被禁闭者将会被囚禁于一间冰冷刺骨且毫无任何取暖设备与被褥可言的小屋内。在这里,除了四面光秃秃的墙壁之外,别无他物。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在这般恶劣环境下,继续死记硬背着那些枯燥乏味的教学内容。只有当他们能够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时,才有机会重获自由,走出这间令人窒息的牢笼。</p>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颇为聪慧的程延,竟然在短短一个半月内已经进去了两次!要知道,同在一分队中的其他人,甚至有人累积待了足足半个多月之久!而且,他们绝对没有任何故意捣蛋或对抗的意图,纯粹只是因为学习内容多得让人应接不暇,许多人的大脑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信息量。</p>
或许连设计这些课程的人心里都很清楚,学生们几乎不可能在规定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全部背会,但他们依然这么做,其真正目的无非就是要一次又一次地摧毁你的自信,让你心悦诚服、死心塌地地去当一个顺从的奴才罢了。想当年,程延才只有十岁的时候,在高堡台曾有幸旁听父亲和那位老爷闲聊。当时,那位老爷谈及旗人老爷们培养奴才的手段,恐怕也就跟如今这般如出一辙吧。</p>
程延靠在冰冷的墙上,闭上双眼,回想起自己曾经在高堡台的经历。那时的他还年幼无知,如今却已深知这世间的残酷。</p>
他暗暗告诉自己,绝不能成为任人摆布的奴才。他要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冲破这禁锢人心的牢笼。</p>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程延睁开眼睛,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是来放他出去的吗?还是又有新的折磨等待着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