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策稳住呼吸，抓起一把花撒进热气升腾的浴桶里。</p>
原本想着逗一逗姜梒，到了反倒是他忍得辛苦。</p>
“好了，别再撒了。”姜梒望着水面密集的花瓣，“劳驾魏国公替我按按肩颈，那里有些酸痛。”</p>
魏策粗粝的手刚放上去，姜梒眉头微皱欲言又止，常年舞刀弄枪的手不过按揉几下，那一块的皮肤便已红彤彤，似火烧般火辣辣的。</p>
她耳后一缕毛绒绒的头发被水打湿，紧贴在娇嫩的皮肤上，看的魏策喉头紧皱，长长的睫毛轻颤不止。</p>
“樱樱，我有些把持不住了……”</p>
魏策吞下一口唾沫，双臂撑在桶周，头颅垂在姜梒颈窝处，坦白道。</p>
姜梒侧头，斜睨着他高耸的鼻梁和陷入阴影里深邃的眼眸。</p>
强调道：“如此看来是魏国公意志力差一些，本宫把素持斋，汝也亦然。”</p>
眼神顺着鼻尖往下，是隐隐青色胡茬里线条流畅自然红润的嘴唇。</p>
下颌角像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雕塑般，展示着属于他的阳刚和自信。</p>
恍惚间姜梒突然想起了褚丞，那时他还是个少年郎，亦有绵白滑嫩的面皮和挺拔俊朗的气质。同如今的沧桑郁郁寡欢，截然不同。</p>
“你在想什么？”</p>
魏策在她身后，见她出神，眉头皱起略有不悦。</p>
“不过一些不值一提的旧事。”</p>
姜梒自水中抽出胳膊，信然将洁白的小臂搭在桶沿，几片花瓣粘在上面，红艳如初。</p>
魏策的目光被那抹白皙之色吸引，最后定定落在小臂处那片狰狞的疤痕上。</p>
那处原是被魏策的传家玉佩上铭牌烙烫过的守宫砂，随着时间的沉淀，原先只能隐约可见的“束竹”二字，现在竟然格外清晰。</p>
像是又重新烙印过般……</p>
魏策立马驱散脑海中这个念头，姜梒不是那种会自残的女子，她如草之柔软，如芦苇之柔韧。</p>
不屈不挠、忍气吞声，在北邕州那么久，卷土重来的架势都藏在她波澜不惊的微表情里。</p>
至少，魏策以为，姜梒是个比褚丞更有趣的对手。</p>
即便是身体上赤裸裸的欲望，都能让他欲罢不能，险些败下阵来。</p>
“不如说出来听一听。”</p>
魏策紧盯着那伤疤，心底突然温暖一瞬，姜梒就像是被他标记过的独有物一般，让他分外觉得心安。</p>
“无非是十年前的那些旧事，即便我不提，你也知晓。”</p>
姜梒搪塞着。</p>
魏策忽然就想到了褚丞，语气顿时变了味，“褚丞如今已经孩儿成群了，惦念他，倒不如珍惜眼前人。”</p>
醋意大发的话，从冷冰冰的魏策嘴里说出来，格外不协调。</p>
姜梒无所适从，犹疑地回头望了他一眼。此举在魏策眼里看来，倒像是对他提起昔日的丈夫心生不满。</p>
霎那间醋意大发，他犹如疯了一般一口咬在姜梒肩头的牙印上，姜梒搭在浴桶边缘的手瞬间收紧，攥成拳头。</p>
“你发什么神经？”</p>
姜梒忍着痛挣扎，却彻底激怒魏策。</p>
只见他卯足力气一把将身上的袍子扯成两半，胡乱一丢。捞起姜梒就往净房外走。</p>
……</p>
不知何时，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于空中旋转，悄无声息地落满大地。</p>
一扇窗突然被打开，凉风顿时寻到了宣泄口，彼此拥挤着冲进温暖的屋中。</p>
姜梒半梦半醒间，感受到寒冷，就裸露在棉被外的小臂收回。</p>
魏策紧挨着她躺在一旁，任由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处，露出来的手腕上，缠着绷带，晕染出一片鲜艳的红。</p>
他手指摸索着姜梒的肩膀，原本咬伤的位置，亦然包扎整体。</p>
两人相爱相杀般，伤痕累累，又温柔缱绻。</p>
“冷……去关窗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