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冬山脉下，低矮的岩洞内，昌河静静流淌着。河面上漂着两个木筏，上面盖着一层白布，白布中间隆起，隐约勾勒出人形。</p>
鼻腔间的刺鼻味道散去，李凤鸾隐隐嗅到腐臭味。脑中不断闪过比例失调的影像，轰鸣声不断，她想深吸一口气，面上覆着的东西却阻碍了她的呼吸。如惊雷梦醒般，她乍然睁开双眼，入目是透着微弱黄光的白布。</p>
浑身酸痛，她未动，竖耳细听着周遭的声音。</p>
水滴落入水中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其中还有微弱的水流声。</p>
周围没有人声，她轻轻往下拽动盖在身上的白布，露出双目。</p>
面前两拳处是石壁，突如其来的强大压迫感让她下意识想坐起身。只是颈部和手腕刚用力，她就立刻镇定下来。</p>
深呼吸一口，她重新躺好。</p>
左右两侧是望不到底的黑暗，唯一的光亮来自她头顶处的红蜡烛。她仰头只能看见不远处映着波光，应该是在水面上。</p>
她伸手向竹筏边缘摸去，果然摸到了冰凉的河水。</p>
他们想杀她？</p>
若是要杀她，一刀就好了，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p>
眼下的情况不容她细想，几番摸索，她确认自己是在一条暗河的竹筏上。竹筏上只有她头顶固定着的蜡烛和盖在身上的一大块白布。</p>
狭窄空间带来的恐慌与无力感逐渐放大，抑制不住的心跳遏制了呼吸。光是呼吸就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p>
借着微弱的火光，她看着自己口中吐出的热气呼在竹筏上，浅棕色的木头暗了一块。</p>
不是竹筏……</p>
是枯木……</p>
河水未冰封，岩洞里异常阴冷，这说明她还在北境。</p>
她离开客栈前刚用了午膳，此时只是有些饿意，她应该昏迷不久。</p>
杨柳镇附近能有地下暗河的山脉……</p>
是岁冬山脉！</p>
红眸燃起星星光亮，她用双手撑在上方的石壁上，想将身下的木筏推回去。</p>
木筏波动，激起的水花浸湿白布，水渍一点点向中央蔓延。</p>
撑在石壁上的指尖泛红，即便她用尽了力气，也仅仅是让木筏停住不动。</p>
她想起一句话，“一叶扁舟，逆流而上，拼尽全力，终究也逃不开这条河。”</p>
似曾相识，她是什么时候第一次想到这句话的。</p>
纤细手指卸了力，蜷缩回掌心。</p>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p>
那她不要这一叶扁舟了。</p>
似是下定了决心什么决心，她慢慢挪动身躯，往木筏边缘摸索。</p>
木筏倾斜，河水涌上，贪婪地侵占她的衣衫。</p>
“大哥，羊崽儿到了。”</p>
男人的嗓门很大，回声震耳。</p>
李凤鸾心中一惊，犹豫一瞬，她抓着白布尽可能的恢复成原本的模样。</p>
“一个多月没有货了，这怎么才两个羊崽儿？”</p>
“据说这次是尖儿货。”</p>
李凤鸾不知自己现在应是死，还是活。她尽量放轻呼吸，不吹动面上的白布。</p>
她闭着眼，听见一声木筏撞在石壁上的声音，并不是她的木筏，难道他们口中的羊崽儿是自己和另一个女子？</p>
“大哥大哥！你快来看！确实是尖儿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