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东意识到自己的疏忽。</p>
他对吉尔150的性能估计过高,只装了二十吨货物,引擎的拖动力就显得不足。</p>
即便装备了洒水器,这样的长下坡也无法确保刹车不会过热。</p>
前世那些同样配备洒水器的卡车,还不是一样失控吗?</p>
幸好现在正值寒冬,气温较低。</p>
...</p>
五百米、一千米,卡车像条狂野的巨龙,在蜿蜒山路中疾驰。</p>
当速度达到六十码时,李小东首次踏下刹车踏板。</p>
总泵阀门瞬间开启,压缩空气经由单向阀流入前刹车分泵和后刹车气缸。</p>
制动臂被推动,刹车凸轮飞速旋转,刹车蹄片与刹车鼓紧密贴合。</p>
强大的摩擦力瞬间生成。</p>
车速迅速下降。</p>
同时,李小东指示牛萌打开洒水器开关。</p>
看着后视镜中开始渗出的水汽,他才略感安心。</p>
卡车驾驶员一边轻踩刹车,一边调整方向盘,车辆缓缓滑下公路。</p>
眼见车速稳定在每小时三十公里,牛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p>
帮李小东续上一支烟后,她小声问道:“师傅,万一刚才失控了,怎么办呢?”</p>
“还能怎么办?全村人都得破费了。”李小东叼着烟,斜视着牛萌,眼中带着调侃:“害怕了?正常,女孩子哪适合开这种大型车。”</p>
“我才不怕呢!女性就不能开车吗?这是性别歧视!”牛萌挺直腰板,挥舞着手臂抗议。</p>
既然她不畏生死,劝说也就没必要了。</p>
驶过长坡后,剩下的路程变得相对轻松。</p>
尽管已是深夜,山路漆黑且路况恶劣。</p>
但作为经验丰富的司机,李小东应对自如。</p>
然而,不久后他面临长途驾驶者的一大挑战——困倦。</p>
单调的车轮与沙地摩擦声,无边的黑暗,以及座椅传来的类似电按摩般的震动,都在催促他赶紧休息。</p>
即使抽了五根烟,打开车窗透气,李小东的眼皮还是开始打架。</p>
“徒弟,给师傅来首歌吧。”他打了个哈欠,提议道。</p>
受到鼓励的牛萌振奋起来,大声唱道:“我们昂首走在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上,哎巴扎嘿,京城的金光普照四方。”</p>
这姑娘唱歌的独特风格令人惊讶。</p>
音域忽高忽低,难以控制,听起来像是野兽嘶吼。</p>
远处甚至传来狼群的叫声,仿佛回应。</p>
尽管歌声惊悚,但它确实起到了提神的作用。</p>
一首歌唱完,李小东意犹未尽:“唱得真棒,好徒弟,再来一曲。”</p>
牛萌首次得到表扬,眼睛瞪得圆圆的:“没问题!我会一路为师傅的音乐陪伴。”</p>
“拔萝卜拔萝卜……嘿哟嘿哟拔萝卜……嘿哟嘿哟拔不动……老婆婆快来快来……快来帮我们拔萝卜。”</p>
她把一首儿童歌曲演绎得如同《白毛女》般深沉。</p>
在悠扬歌声中,荒凉山路的尽头,隐约闪烁着几点灯光。</p>
李小东抬手看表,时间还不到晚上十点。</p>
雄伟的建筑在皎洁月光下显得神秘而庄重。</p>
随着距离拉近,借助微弱的光线,他们能看到尽头是一座牌坊式的工厂大门,两侧的门柱上赫然写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p>
他知道,他们已经抵达目的地——国营9621厂。</p>
“嘟嘟,嘟嘟嘟。”</p>
卡车的轰鸣声引起十多名身着灰褐色制服的哨兵,他们持枪走来。</p>
“我有一只小毛驴……”</p>
哨兵班长向李小东行了个礼:“司机同志,欢迎您来到国营9621厂,请出示通行证。”</p>
“骑着它去赶集……”</p>
“这是我们的证件。”李小东隔着车窗将证件递出。</p>
“拿着鞭子……”</p>
哨兵班长接过证件仔细审视,随后用工作照比对李小东两人,接着跑到车尾核对车牌号码。</p>
确认无误后,他交给值勤人员做记录。</p>
“哗啦啦……”</p>
哨兵班长将证件归还给李小东,解释道:“抱歉耽误了,我们得上车进行检查。”</p>
不待回应,他挥手示意,身后几个哨兵跃上车厢,用手电筒逐一核查箱子。"</p>
“满身尘土……”</p>
十多分钟后,车上哨兵跳下,报告:“班长,货物核对无误!”</p>
哨兵班长回到岗哨打电话确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