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问题，容祀茫然摇头。</p>
“后来，我就醒了。”</p>
“……好。”</p>
李素素松开手，有些无语。</p>
这很正常。</p>
她告诉自己，对阿祀来说，他只是做了一个梦。</p>
这个梦是好是坏，结局如何，与他无关。他并不在意它，醒来便能轻易放下，当做一件趣事说笑。</p>
它，只是一场梦罢了。</p>
李素素深吸一口气，试图让翻涌的情绪平静下来。</p>
她扯出一个笑容，温柔开口：“算了，我们不说这件事了。比起这个莫名其妙的梦，我们还不如聊聊接下来的打算。医生说你恢复后就能出院，到时候我和希尔过来接你好不好？”</p>
这当然是好的。</p>
容祀下意识想这么说，可一抬起眼，他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笑容背后的勉强。</p>
他包容一笑，轻抚她绷直的脊背，歉疚道：“对不起素素，我说的那个梦还是让你不开心了吧。那天就让希尔过来接我，你在家休息就好。”</p>
她讶异地张了张口：“阿祀……”</p>
“我知道。”容祀轻柔地打断她的声音：“你在意我的想法，所以一直差别对待他。你不用这么做，其实我已经接受了。”</p>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神平静而柔和。</p>
“这是兽族的制度。一开始，我的确是这么想的，说服自己去接受制度。但后来发现，相较于整个兽族来说，我的力量真是太渺小了。我无法成为你的后盾，强而有力地支持你自由站在这块大陆上。”</p>
“我能力不足，素素。”</p>
他歉疚地垂下眼眸，掩饰其中的湿润。</p>
“无论是SR，还是SSSR，甚至未来升到SP的天赋等级，只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和整个兽族抗衡。所以我接受了，素素。”</p>
“去接受其他雄性的追求吧！”</p>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一种用力托举的期望，仿佛一团火焰，狠狠灼痛了她的心。</p>
“借助他们的力量，登上这块大陆的权力中心，成为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人。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顶天立地，成为一个自由的人！”</p>
他的话让李素素心头一震。</p>
她瞬间愣住，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p>
半晌，她深深凝视着他，缓缓开口：“阿祀，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吗？”</p>
“你不是。”</p>
容祀握紧她的手，眼神坚定。</p>
“可是，我希望你能成为这样的人。”</p>
他继续道，声音里饱含深情。</p>
“素素，我爱你。所以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被身份和规则束缚。你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有无数雄性趋之若鹜地为你送上权力和财富，成为让无数人瞩目的人，而不是在意我的感受，而让自己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p>
“那……你呢？”她问：“如果我这么做，你会怎么办？”</p>
“我会站在你身后，仰望着你一步一步登上自由的人生。”</p>
李素素凝视着他，眼眶中泛起了泪光。</p>
她没想到，容祀为了她，竟然甘愿将自己放在这么低的位置。</p>
可他又怎么确定，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人生？</p>
她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我拒绝。”</p>
“我的……人生，我会自己做主，不需要任何人帮我做决定，你也不行！”</p>
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带着决绝和坚持，仿佛重锤般砸在他的心上。</p>
容祀瞬间慌了，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p>
“我、我……想错了！”他慌张解释：“我只是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生活。”</p>
“什么样的生活？”</p>
她反问道：“被无数兽夫簇拥，生下无数孩子，拥有无上的金钱和权力，死后连棺材里都塞满了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这就是你认为的，最好的生活？”</p>
“难道……不是吗？”</p>
容祀愣愣开口。</p>
这是绝大多数人心中的完美人生，完美到甚至只能在梦里实现。无数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触碰到它的一角。</p>
“可我，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多好。”</p>
李素素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坚定。</p>
她静静道：“我认为完美的生活，是和我爱的人平静幸福地度过每一天。哪怕只是日复一日的平淡，也能从平静中品出甜意。而不是用华服、伴侣，以及数不清的金银财宝装裱，掩饰失败的一生。”</p>
她回顾玄仙大陆的种种。</p>
平心而论，那并不算是一场成功的人生。她完全是从一片泥泞中跌跌撞撞走到现在。</p>
她恨过人，也杀过人，更救过人。</p>
她骗过人，也害过人，更爱过人。</p>
她不是通俗意义上的好人，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她只是一个淋过雨，靠自己的力量从雨中走出来，又再度回去淋雨的普通人罢了。</p>
如果有机会，她遇见从前的她。</p>
她不会告诉她该如何躲开未来的陷阱，而只会对她说一句，多谢。</p>
多谢你踏过荆棘和泥泞，勇往直前地走到了现在。</p>
而我，也会继承你的意志，继续往前走去。</p>
这就是她的人生。</p>
做对了选择如何，做错了选择又如何？</p>
这是她的人生，她全然掌握住了它！</p>
享受了正确的蜜糖，自然要吃下错误的苦果！</p>
她，甘之如饴！</p>
她目光中闪烁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光芒。</p>
容祀一时有些怔住。</p>
他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似乎他从前看见的李素素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她与她往常表现出来，判若两人。</p>
他无措地拥她入怀，轻声道歉：“素素，你别生气，我错了。我忽视了你，把我的想法强加到你身上，对不起。”</p>
李素素缓缓推开了他，并未回应他的道歉。</p>
她静静问：“你梦中的李素素，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p>
“她？”</p>
容祀不解抬眸。</p>
他不太懂，她怎么又提起了那个梦？</p>
但见她满脸坚持，他还是仔细回忆起来：“我觉得她娇气……懒惰，还有点固执。但不讨厌，相反还觉得她有点可爱，忍不住想对她好……”</p>
说起她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带上了一丝笑意。</p>
李素素静静注视着他的脸。</p>
容祀蓦然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摆手：“素素，你别误会，我没有精神出轨！”</p>
“你喜欢她，算什么精神出轨。”她摇了摇头，轻叹道：“要是不喜欢她，我才要开始怀疑你。”</p>
容祀一愣：“素素，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