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也是我。”她泪中带笑：“八百年前的我。”</p>
还没淋过雨，被好好保护着的，过去的她！</p>
“……”</p>
*</p>
这一次，换李素素说起她的记忆。</p>
容祀在旁边静静听着。</p>
说起长渊的时候，她脸色依旧平静，可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眸中却不禁浮起了一丝笑意。</p>
她语气怀念地说起他们的过去。</p>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欢快……心却已苍老的李素素。</p>
只这么一会儿，容祀就明白了。</p>
他永远无法超越长渊，成为她最爱的人。她最爱的，只能是那个死人，以及跟他一块死去的过去的她。</p>
那是他们的过去。</p>
而那时候，还没有他，甚至连兽世大陆都不存在。</p>
他忽然有些嫉妒那个名叫长渊的雄性。</p>
嫉妒他在那么久之前遇见了她，占据了她大半的心，以至于现在他能分到的，只剩下一点点。</p>
听到后来，容祀不禁颤了颤，伸手按住她的手掌。</p>
“素素，别说了。”</p>
他眸色黯然地制止她。</p>
李素素不解。</p>
她扶住他的脑袋，深深直视着他的眼睛：“阿祀，你记起了我们的回忆，难道你不高兴吗？你就是长渊，是他的转世！”</p>
转世是什么，容祀不明白。</p>
兽世大陆没有这个概念。</p>
他只知道，现在李素素把他当做了长渊的替身。</p>
在她眼中，他就是那个死人的替代品。可他是他，长渊是长渊！他希望她爱他，却不是把他当成谁的替身那样爱他！</p>
“我不是他，也不是转世！”</p>
他话音一顿：“说实话，转世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坨泥！”</p>
“那是你的记忆发生了错乱。”李素素笃定道：“可能是因为转世，所以你不能完全记起原来的回忆。我没转世，我记得很清楚，长渊是被冥夜杀死的！”</p>
容祀无奈吐出一口气。</p>
他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要跟死人争风吃醋。</p>
“我们别说这件事了。”</p>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p>
“素素，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更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我们要活在当下，而不是过去。长渊，他已经……”</p>
他记得很清楚，长渊在他眼前化成了泥土。</p>
如果真的按素素说的，他做的梦其实是他的记忆，那他和长渊也绝不可能是同一人！</p>
因为在梦中，他目睹了长渊的死亡！</p>
可现在李素素根本不听他的，她固执己见将他当做了他！</p>
最后，他忍无可忍道：“既然你总是说转世什么的，总不可能只有长渊有转世！肯定还有其他人，比如冥夜……或许我们可以找冥夜问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p>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李素素听得发笑，解释道：“转世的灵魂哪有这么好找？要真有这么好找，这个世界就要乱套了。”</p>
“你也知道会乱套。”容祀深吸一口气：“既然这样，那你就听我的。放下过去，别再提以前的事，好不好？”</p>
李素素安静凝视着他，眼眸中闪过深思。</p>
容祀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p>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逼他了。</p>
她轻叹一声，最终点头妥协：“好，阿祀。我答应你，我们放下过去，以后都不再提它。”</p>
听见这话，容祀心里渐松。</p>
见他平静下来，李素素轻快地说起别的事。</p>
“我跟胡黎说起你手术失败的事，他怀疑可能是因为第二根据地的设备不够先进，建议我们去第五根据地治疗。”</p>
“第五根据地？”</p>
“嗯。”李素素道：“胡黎说那边的医疗水平是整个兽世大陆最好的，这次你的主治医生也是从那调过来的。但因为这边设备不行，没让他们发挥出实力。不过我觉得这大概是他们的托词，到时候还是找别的医生吧？”</p>
“嗯，这样也好。”</p>
从听到她说手术失败开始，他就不相信那个庸医了。</p>
他下意识摸了摸额头。</p>
自从钙化后，这两个肿瘤就不痛了。</p>
只是顶着这两个东西实在是太难看了，而且听说它们还在不停生长，很有可能破坏他的大脑，他才会急着想要切除它们。</p>
但细细想来，似乎每次都是他想要处理它们的时候，他才会突然做梦，然后就昏迷好几天。</p>
难道……那个梦其实是它们搞的鬼？</p>
他一时有些不太确定。</p>
等李素素回去后，狠狠心，用力捏紧其中一个肿瘤。</p>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再度掉进了那个奇怪的世界。</p>
“我有……办法……能救她……”</p>
这……似乎是他，不是长渊？</p>
画面断断续续。</p>
容祀不太确定，只能放松身体任由其操纵自己的身体。他感觉到，他似乎紧紧抓住了冥夜，强迫他答应了他！</p>
“……这么做……她会恨我！你这个自私的……不称职的……”</p>
冥夜似乎在痛骂他？</p>
容祀试图融入梦境，想要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p>
但下一秒，一道强大的力量却狠狠抓住了他的脖子，强行将他从梦境中拖出来。</p>
容祀仿佛一条缺氧的鱼，躺在病床上大口喘息，淋漓的冷汗洇湿了他的后背。</p>
耳边传来刺耳的声音。</p>
他转头一看，才发现他的心跳竟然一下子飚到了180！</p>
刚才他听见的声音，就是电子监控仪发出的声音。</p>
很快，医生和护士就鱼贯闯入病房。</p>
医生急切地检查着他的身体，可把他浑身上下都查了一遍，都没发现问题出在哪。</p>
最终，他停下检查，问容祀：“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仪器发出警报前，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p>
容祀安静片刻，缓缓开口：“我捏了一下肿瘤。”</p>
医生瞬间发出尖锐爆鸣。</p>
“你怎么这么调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