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们谁敢!”这人怒得一掌拍碎了讲桌,碎屑灰尘裹挟着空气,引得前面几人连连咳嗽。</p>
台下玄白暗纹衣的郎君放下茶盏,走上前对着醉鬼轻声道:“禾明兄,你喝醉了。”</p>
又转头对着掌柜赔笑,“多有得罪,今日他吃喝和损坏的东西一并算我账上。”</p>
夏掌柜微微躬身,脸色好了一些,“凤医官,得亏您认识这位醉酒郎君,不然我就要让人将他轰出去了,只是他这么一闹,我好不容易找来的讲书先生恐怕留不住……”</p>
凤俞白脸上始终挂着不温不火的笑意,看向讲书先生,“那便再送二两银子给讲书先生压惊吧。”</p>
讲书先生表情由惊转喜,二两银子他讲三十场书都不一定有那么多,摆摆手,“不碍事,这位郎君许是太过伤心伤神,加上醉了酒才会这般……”</p>
醉酒的禾明怒喝一声,手指着众人,“我没醉,我没醉!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玉衡山……”</p>
摇摇晃晃栽倒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鼾声渐起。</p>
凤俞白眼神落在躺地上的禾明,自那次后药王谷就剩下了他一个,宗门没落无仇以报,他的恨只能靠着一壶酒,醉生梦死。眼神中闪过一抹怜惜,长叹一口气,“夏掌柜,再给他开一间上房,记我账上。”</p>
夏掌柜眼色示意两个小二上前,“将这位醉酒的郎君扶去房间,再给一碗醒酒汤,给他醒醒酒。”</p>
凤俞白对着东坡楼内的众人躬身赔礼,“今日我这位朋友搅扰了各位雅兴,各位的吃喝也算我的,当做赔罪。”</p>
台下众人听到此话也消了气,没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若是解决不了,一定是钱不够多。</p>
凤俞白抬脚出了东坡楼,里面霎时又热闹起来,就像方才的那些冲突压根就不曾发生,根本就没人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p>
只有经历了这一切的人,久困大雨中,此后余生都是漫长的潮湿。</p>
他仰头喝掉最后一口酒,又倒了倒,一滴酒都没有了,一只手撑着下颌,“可真不禁喝。”</p>
将雅间的窗户关了过来,又把未吃完的花生米倒进了袖口,今日听这讲书可花了大价钱,不能浪费了。</p>
慢悠悠的下了楼。</p>
夏掌柜从怀中掏出方才那一锭碎银,“梅先生,既然凤医官替在场的付了钱,你这银子就自己收着吧。”</p>
“我倒觉得后面这一出戏更精彩,这就当赏钱了。”他绕过楼梯口站着的几名书生,步履轻盈地跨过台阶,转眼间消失在了上京城的夜色中……</p>
小广疑惑挠头,“这梅先生平日穷困潦倒,花银子倒是大手大脚,有人付钱还不肯……”</p>
夏掌柜收回手中碎银,瞪了小广一眼,鼻子喷出一口气,“梅先生为人清流,这样的人世间可不多了,黄白之物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身外之物罢了。”</p>
小广悻悻转身,“知道了,梅先生是清流,穷的叮当响的那种清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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