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有些自责，让他们下了马车，这般大的雨，远远望着三人同撑一把伞走近。</p>
傅玄近乎将伞全部斜在了他和乞儿头上，雨水肆意浸入衣袍，嘴角勾起一丝不可觉察的笑意，涟漪泛开，隐入雨幕中。</p>
“今儿这天气还真是奇怪，往日要下雨，我都能提前觉察，今日说落就落了。”浑身痛感袭来，伸出手接住檐下雨珠，又踏了踏脚底泥，掩盖局促。</p>
“看天色有些暗，当是要落的。”傅玄将伞收起，看向一旁的阿月姑娘。</p>
“阿月姑娘，可否为梅先生找件墨色衣衫。”</p>
阿月见这两人狼狈样不禁撇撇嘴，淋了雨还这般高兴，给她找了不少事。</p>
“你们随我来。”阿月在前面领路，并未阻拦乞儿，三人跟着进了后宅。</p>
“赵管事，替两位郎君安排沐浴和衣衫。”</p>
赵管事听了阿月姑娘的话，躬身对着他们道：“两位郎君，请随我来。”</p>
阿月又转头对着那乞儿道：“你跟我来。”</p>
赵管事领他们往竹林幽森去，亭台楼阁，雨落两边。</p>
这里的陈设，和玉清峰竹林那处光景颇为相似，唯一区别可能是上京城不曾落雪，竹林呈翠。</p>
穿过连廊，面前是一处汤池，屋檐上盖，落不得雨，池中热气氤氲缭绕，倒有点像在做梦。</p>
赵管事后退一步道：“两位郎君，在这换上木屐，便在此处沐浴，衣衫随后就到。”</p>
他不由得惊叹，汤池这种东西一般人家还真造不得，可见君上对国师有多顺意。</p>
雨水唯一不好，就是浸湿衣衫便浑身湿黏，傅玄衣衫半褪，露白清癯，毫无欲色，像高寒之地的一支挺立的梅，藏玉埋香。</p>
他眼神不经意间落到傅玄腰上，这腰可真是夺命的刀。阅女无数，天香楼妓子大多身覆薄纱，若隐若现，腰肢曼妙如绸凌乱舞，纵使云娇雨怯，可都抵不上藏于宽大衣袍下一角显露，心旌摇曳。</p>
此等身姿当是人间上上乘，流风回雪，身如琉璃照月，如梦渺渺摧折。</p>
不落于凡间俗物，冠上青莲，如同谪仙，若是能画下来，这般仙人之姿指不定又要在上京城掀起热潮，可他不敢。</p>
这钱若是赚了，太昧良心，亵渎仙人，是要遭报应的。</p>
傅玄朝汤池去，他眼神似一只偷吃蚊蝇的壁虎，从腰爬上了背，却立刻收回了眼神。</p>
烧灼鞭痕，蜿蜒错生，似无声惩罚，潸然失声。</p>
想起讲书先生所讲血染不尽山最后一话，十八天雷鞭，不受安乐，为命师赎罪。</p>
傅玄见他蹲在一旁一动不动，虽未出声，但他已经知道傅玄在疑惑什么。</p>
“仙长，我满身血污，进到池子里可是要污了整池的水，等你沐浴完，我问赵管事要个木瓢麻布，擦拭一下就好了。”</p>
傅玄伸出手将他悬在膝盖上的手抓住，力道似把狂云揉碎，将他拽下了池子。</p>
扑腾几下拽住傅玄腰胯，才算站稳，又赶紧松开，他碎发上水珠的滴落，在池中漾开。</p>
伤口不似以往遇水便渗，周身似被灵气悬绕，灵魂深处发出一声颤鸣，伤口缓缓愈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