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独自蹲在地上的身影在眼前逐渐扩大，直至来到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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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脚下一旋，刀齿点冰，定在了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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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蹲下身，意味深长地说：“我该怎么帮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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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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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该怎么帮你，你才能继续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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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铲冰的动作停下，低着头，无奈：“你很烦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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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穆焕沉默几秒，又说，“但就是忍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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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抬头，扬眉：“你是在撩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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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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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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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我是真心为你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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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将冰刀往桶里一丢，“呵”笑起身，“你也是够了，既然打听过我，就知道我信息素的味道，当初也是你说不能和我搭档，现在说这些真没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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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落后，听的猛眨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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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回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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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毕竟是自已信息素有问题，无法和人搭档滑双人也是事实，对于被“穆焕”拒绝这件事，他倒是没往心里去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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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记着呢？”穆焕脚下交错，滑到黎昕前面，将他拦住，“这个事情你也知道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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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徐徐停下，与他对视：“你觉得我为什么记得，如果不是你三番两次逼我，我会把这陈芝麻烂谷了的事情翻出来吗？做人能不能有点自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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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被堵的哑口无言，没想到自已还有这么牙尖嘴利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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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眼见黎昕绕过他又要走，穆焕说道：“强水滑法，要不要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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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几步蹬冰就要离开的黎昕转过了身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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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重复：“学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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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犹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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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上前，将水桶拿过，黎昕手上一松一紧，便给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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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那水桶放在地上一推，“哗哗”的声音，水桶撞在护栏上，停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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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直起身了的穆焕对黎昕伸出了手：“特别难，你可要学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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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闻言，面色一肃，终于还是搭上了穆焕的手：“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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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里的手指冰冷，男人不知道在冰上待了多久，填补一个又一个的冰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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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将这只手抓紧，寻了个方向，滑了出去。</p>
速度逐渐加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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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人也轻松跟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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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幅一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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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臂一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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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呼吸的节奏也一模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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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绕着小小的冰场一圈又一圈，一时间只能听见冰刀切在冰面上的“唰唰”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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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到什么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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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响起黎昕的声音，穆焕一把搂上他的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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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炸毛，“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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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只是看着前方，默默地盘算距离，低声说道：“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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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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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你步伐乱了，再来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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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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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轮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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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回归到之前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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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搂在黎昕腰上的手用力：“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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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黎昕专心致志，不再分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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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下的冰刀却仿佛只有一个人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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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与刀并肩而行，在冰上留下一道略粗的冰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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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起额前的发丝，所视所闻一般无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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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的流转，变化的景致，与融为一体的呼吸起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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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某一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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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轻喃：“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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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思维的速度也变得一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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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用着穆焕期待的速度和角度，越他配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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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在腰上的手在这一刻用了些许的力量，于是黎昕便冰刀交错，顺着那力量将身体放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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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在冰上切出玄妙的弧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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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与冰面的角度逐渐变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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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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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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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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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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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倾斜，仿佛已经躺倒在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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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失控的感觉也随之出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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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伸出手就要去扶冰，但是另外一只手却更快地点在了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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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得搂在腰上的手臂猛地一紧，又将自已从那失控的边缘拉扯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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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自已就犹如被握在手上的毛笔，在末尾处写出一个潇洒飘逸的一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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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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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身体的控制权回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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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减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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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身体轻松直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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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回头去看，冰面独留下一道圆弧形的冰痕，透出丝丝缕缕的暧昧纠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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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齿在冰上一点，黎昕将身体拧转，从穆焕的手臂里挣脱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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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滑出一步，这才转身说道：“水滑法我本来就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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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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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又说：“你刚刚滑的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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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再次点头：“带着你只能滑双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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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说：“我说的不是这种滑法，是你节目里的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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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点头：“我知道，可以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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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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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副无赖模样的穆焕，黎昕险些立了眉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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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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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看出黎昕表情，忍笑着转身滑远，黎昕在身后“喂”了一声，穆焕便开始下勾收线，很是惋惜地说：“我今天的训练还没完成，教不了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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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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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穆焕在冰上旋了一小圈说，“如果你帮我个忙，我就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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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气不过：“欸，你这人怎么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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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笑：“这可是我的杀手锏，个人绝技，我直接说教你，你敢学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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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对穆焕避退三舍的黎昕顿时陷入深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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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便再抛出一饵，说：“不过你要是帮我个忙，我就教你。你看我一个人训练也挺寂寞的，最关键是自已练错了也不知道，我需要一双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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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训练？”黎昕恍然大悟，正觉得不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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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睨着他笑，眼神好像看不起他，说：“你？你可不行，你就帮我录视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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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表情变了又变，带着点儿生气：“我好歹也是助教，比你多滑了三年，是你师兄，怎么就不可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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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不再争辩，掐着黎昕的“命脉”，干脆直接地说：“帮我录视频，我教你我的强水滑法，换不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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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迟疑：“就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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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转身，忍着笑滑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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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转一圈绕回来，发现黎昕还站在原地愣愣地思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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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得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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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啊。”穆焕催促着，将手机对给黎昕，黎昕蹙着眉，到底还是打开了摄像功能，帮穆焕录制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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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个小时过去，穆焕被黎昕叫住，“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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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滑到近前，拿过手机一看，是祁文府打过来的，电话一接通，就是祁文府鬼哭神嚎的嚷嚷声，“大哥，你快救救我吧，你的那个白月光朱砂痣快要把我的宿舍变成游泳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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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蹙眉：“韩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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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还能有谁，你快把人给我接走，我要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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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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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黎昕无声说着，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拎着系在一起的冰刀鞋，留给穆焕一个潇洒的背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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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焕叹乱一口气，无奈说道：“好吧，我现在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