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巨鸟在夜色中飞临月都，降落在熔炉附近。</p>
“月堆……”</p>
陈牧舟见到了司脔这段时间最大的成果：基于地热的自持式生体嵌合构建——类覆层。</p>
那是一块浅黄色的覆层，像一坨黏腻的油脂。</p>
虽然它表面只有小小一块，但在地下看不到的地方，却有一条长长的结缔组织带，从小覆层下蔓延出来，一直穿过熔炉池子，延伸到地下热泉处。</p>
其整体结构，就像一个硕大的脑子带着一根绵长的脊髓，</p>
脊髓的根部，如毛细血管般成团散开，在它其中，嗜热微生物、硫化合物积累原生质，沿着脊髓一路往上传输，在‘脑处’累积成类覆层，</p>
而类覆层，在壮大自己的同时，也在不断将多余的能量固化下来，形成副产物髓质。</p>
“脔脔，我们把它称为‘月堆验证型’。”</p>
仔细的检查了该月堆的各个节点，特别是确认了‘有机转化’、‘能量自持’、‘产余’这三个核心节点后，陈牧舟连连点头，掷地有声。</p>
“嗯。”</p>
司脔颔首，见陈牧舟在月堆一旁忙活起来，她上前观望。</p>
“‘月堆验证型’证明了无机—有机—产余这条地热路线可行，接下来，我们以根为出发点，走‘光合’路线，再来一遍……”</p>
“那将是……更通用的‘月堆正式型’！”</p>
就听陈牧舟说着，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枚种子，顾自在月堆旁摆弄起来。</p>
不多时，种子破壳发芽，但从中生长出来的，却是一条肉须。</p>
肉须漫无目的的生长，一会儿扁、一会儿圆，花里胡哨的，</p>
陈牧舟看得起劲，末了，却又失望的摇了摇头。</p>
“公子，你这是……”</p>
“差点事……”</p>
陈牧舟解释道，“脔脔，尽管你用脔的方式模拟了‘胾’和‘髓’，但我总觉得少了一点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不够酷……”</p>
“？”</p>
司脔不解蹙眉。</p>
“要是能把胾山的能力彻底复刻出来就好了。”</p>
陈牧舟若有所思道，“只可惜，这种级别的源质能力，到了谁手里，都会退相干。”</p>
“脔脔，我记得你上次说，司雾有能力避免退相干？”</p>
司脔闻言颔首。</p>
“她不行。”</p>
陈牧舟果断摇头，“还有其他办法么？”</p>
“……”</p>
司脔被晃了一道，</p>
一个异化方向的终结，就是这么不讲道理。</p>
可突然之间，她凤眸中星光一闪，像想起什么，沉吟道，“妾身曾经有过一个使徒，她拥有‘重组源质’的能力……她应该可以将那份源质能力继承下来……”</p>
“只不过，她登阶后，不再回应呼唤。应该是背叛了妾身，妾身便没再管她……”</p>
“……”</p>
陈牧舟闻言一怔，瞬间想到了一人。</p>
“脔脔，你瞥视她一眼，把她的样子发给我，说不定我认识她。”</p>
“如公子所愿。”</p>
司脔很快将司主的瞥视画面通过脔通讯投放在陈牧舟脑内。</p>
“果然……”</p>
见到画面上那个一袭白色军装的‘轻熟女’丽人，陈牧舟哭笑不得。</p>
这不是安晴是谁？</p>
她还是那般丰腴性感，兴许是在部队待久了，她身上多了些凌冽的气质，而她鼻梁上的单向膜眼镜，又很好的中和了这一丝凌厉，使她散发着知性的光辉。</p>
“怪不得呢……”</p>
“倒是我疏忽了！！”</p>
陈牧舟突然想起，在与流形交锋的时候，安晴明明是一个‘源体’，却吸收了流形了源质，拥有了‘紫外线’视野，这才使得流形无所遁形，扭转了战局。</p>
那时，他并不了解上位等阶的晋升细节，没察觉到异常，等后来他了解了，却又把此事抛诸脑后，不了了之。</p>
现在，兜兜转转又回来了。</p>
根据陈牧舟对上位等阶的了解，‘使徒’级，是最后一个能获取额外异化能力的位阶。</p>
再往上的提升，便都是对已有能力的强化。</p>
拿小白举例，她在使徒阶段吸收了茧虫源质后，茧虫的能力，便是是她获取的最后能力，</p>
之后，她便进阶源体，再无新能力入手，有的只是已有能力的强化，到她进阶源质领主，仍旧是如此。</p>
其他人，如沈语棠，楚霜染皆是如此。</p>
这么看来，安晴，确实是特殊的那一个。</p>
她一开始的进阶便与众不同，来者不拒，比繁盛还繁盛，被他戏称为‘源质吸收圣体’。</p>
没想到，她还有惊喜在这里等着他！</p>
陈牧舟强压着嘴角，神情复杂的看着司脔，直看得对方蹙眉侧目，一头雾水。</p>
脔系自有特殊情形。</p>
安晴不知道耳朵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对司脔的呼唤充耳不闻，这导致司脔认为她背叛了。</p>
司脔也是虎，这位使徒呼唤不着，她竟然不要了！</p>
“脔脔，其实是这么回事……”</p>
见司脔被看的有些发毛，陈牧舟忙将实情解释一番。</p>
这主徒二人迟早碰面，为了防止安晴倒反天罡，暴起把司脔揍一顿，他得先把预防针准备好。</p>
“妾身知道了……”</p>
司脔听罢，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妥妥的脔式漠然。</p>
“脔脔，安晴这个能力，你应该也会吧？”</p>
陈牧舟又道，“你把源质吸收了如何？”</p>
“让公子失望了，妾身不会。”</p>
司脔果断摇头。</p>
“？！”</p>
陈牧舟傻眼，“你不会她怎么会的？这不都是你的能力么？”</p>
“公子，不是所有的能力，都值得妾身收录。”</p>
司脔认真解释起来。</p>
“……”</p>
陈牧舟听罢，又是一阵汗颜。</p>
因为他最先接触的是茸、根权柄，这俩都有特殊的使徒培养技巧，没有见识过司脔这种‘海选使徒’的实况。</p>
他只当脔心大，啥能力都往外发，</p>
听过司脔的解释，他才有了新的理解：</p>
司脔的方式，和人类社会熟悉的那些互联网大厂很像，她是做‘平台’的。</p>
而且做的还是‘开源’平台。</p>
脔系演化，就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开发者大会’，她随便这些异化者在她提供的平台上折腾，好坏不忌，</p>
而她本人，则是择优而录，将她觉得好的，存储在认知库里，编上号，做成子调用。</p>
不是所有的脔系异化能力，都有如此殊荣。</p>
她从没打算向下、向烂兼容。</p>
这也是陈牧舟一直觉得，司脔对覆层的集成和优化做的很好的原因。</p>
“不愧是你呀，脔脔！”</p>
陈牧舟给出中肯的评价。</p>
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在养蛊，这也导致包括郁小宁在内的不少脔异化者讨厌自家司主，</p>
把这些串联起来，陈牧舟总算是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了。</p>
而现在，司脔加入了他的阵营，他总不能让她继续被讨厌下去了。</p>
“脔脔，你觉得公子特殊吗？”</p>
陈牧舟想了想，突然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