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谢云岚,是一个和前夫成婚三年都无所处的女子,儿子已近三十有五,她身子不好,眼见就黄土埋半截了,怎么能为孙家的香火不急?</p>
不然等她百年后,又有何脸面去地下见她的亡夫?亡夫本就是因为喝了花酒,被自己在暴雨天赶出去才冻死的。</p>
所以,若是在有生之年,不能看到孙子的出生,她死都不能瞑目。</p>
想到这儿,眉毛极轻地皱了一皱,男子娶妻纳妾,天经地义,自己又没有强行让儿子纳芸豆为妾,而是通情达理地先和自己儿媳妇商议。</p>
只是露了一下意思,儿媳妇竟跟听不懂人话似得,不仅没有让自己顺心,今天更是搬了救兵来,又逼迫着自己这个辛辛苦苦,不知吃了多少苦才撑起门户的老婆子来,</p>
海氏委屈难受得厉害,因为她不敢得罪儿子上司的亲妹子,喉咙里出声道:“我不舍得芸豆,芸豆也不是贪图富贵之人……”</p>
申令祎见孙太夫人,一张略经困苦的脸上双眸露出酸楚,甚至是怨恨。</p>
心里警醒起来,该走了,不宜停留了,便说道:“老夫人,平时在吃什么药?我姑妈让我给您带了一些燕窝、大红枣来,您让下人每日煮着吃。”</p>
说着,让春娘将那二斤燕窝,二十斤极品红枣,提过来放到抱厦间。</p>
海氏一生清贫,对这些名贵之物并不感冒,她从来没吃过什么燕子打的窝,晒干的大枣,可她身体比京城里见过的一些贵妇强健多了。</p>
她看了一眼,接着说道:“申娘子啊,你回去要替我深谢申姐姐。”</p>
申令祎道:“您客气了,我会的。”</p>
谢云岚说道:“婆母,知道的是您照顾前儿媳的身边人,可不知道的,会以为您不舍得放人,扣着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儿呢。”</p>
海氏正盘算对策时,听新儿媳那一副虚假的样子,抬起眼,对上她的目光,心情沉了沉,说道:“你不知道其中缘由,壮儿(孙见)媳妇,在世的时候早就将芸豆给壮儿做房里人了,只是一直未摆酒,将她嫁给别人,怎妥!”</p>
这句话,彻底撕掉了俩人之间维持得和气。</p>
哪有成婚不到一个月,就给新媳妇房里塞人的,谢云岚几日里积压的怒气,在这一天,已经涌上了嗓子眼。</p>
“真的假的?我怎不知,夫君也未和我说过,现在夫君正在大同主持防御工事,等他回来了再说吧。”半晌,谢云岚才咬着牙,说完了这么一句。</p>
她气死了,怎么会有这种人,找遍了这天底下,也找不出来这种新婚不久,就给儿媳妇房里填人的婆婆。</p>
这不是明晃晃地作践她的脸面吗?</p>
谢云岚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下一秒,她就想撕破了海氏的脸皮,这个死老婆子,真的是不可理喻!</p>
这些自有下人去做的饭,海妖婆偏偏要教会自己,理由更是闻所未闻,说是要自己学会做这些夫君爱吃的,伺候好夫君。</p>
这让她不敢辩驳,只能吞下去这口气,洗手去学那些奇怪的饭食,榆钱窝头、烀小土豆,面蒸马齿芮…</p>
谢云岚喘着气,这京城里,没有人家没有过礼、文书,就能空口白牙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