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明灭的火光照在她稚嫩的脸上，红彤彤的。</p>
这回胡小梅和胡小兰更加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小妹。</p>
扯起一抹嘲讽的笑，胡小菊脸上完全没有六岁小女孩该有的天真。</p>
厨房里谁也没说话，良久，胡小菊目光从灶膛移开，看向大姐。</p>
胡小梅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厨房外，胡建军的房间窗户透出光亮，他还在房里收拾东西。</p>
厨房在烧火的时候，门一般是不能关的，闷在里面的人可受不了。</p>
胡小梅把小马扎搬到门边，靠坐在门框上，眼睛能看见胡建军的窗口。</p>
胡小菊轻笑一声，轻声说：“我不想让他活着。”</p>
其他三人均沉默，但是眼神交流一番，彼此都给予了肯定的神情。</p>
胡小菊眼神再次放空，“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真的人渣，就算他死一万次，我都不能解恨。”</p>
“准备怎么做？”搭腔的是胡小竹。</p>
胡小菊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胡小竹，再次轻笑，带着些许调侃，“三姐，你表现得太明显了。”</p>
胡小竹脸一黑，红星大队谁不知道她从小就不待见胡建军，能活到现在全靠胡建军不计较。</p>
胡小兰也轻声说：“对，三妹还是消停点吧，把自己搭进去没必要。”</p>
胡小竹把脸转向一边，气鼓鼓的一点都不掩饰她此刻的不开心。</p>
“冯知青可是出了名的学习好，化学应该也不错。”胡小菊凑近胡小竹小声说。</p>
厨房很安静，虽然胡小菊声音很小，但是另外两人还是听见了，一脸的震惊。</p>
她们前世并没有接触过红星大队的其他人，但是这些年明里暗里打听了不少当年的事，对于小妹口中的“冯知青”一点都不陌生。</p>
心思百转间，两人瞬间把人物对上号了，那小妹是谁？她说她不是好人。</p>
莫非是？</p>
胡小梅和胡小兰震惊对视。</p>
发现了大姐二姐眉眼官司的胡小菊并不介意，开口道：“没错，我就是被人从村尾老房子里被抬出来的那个伤风败俗的破鞋。”</p>
屋里的另外三人瞬间像被定了身。</p>
村里的八卦从来就不是秘密，哪怕她们都是小小的女孩子，但是信息传播中心的妇女们可不管这么多，又不是自家的孩子，避讳什么的，根本不存在。</p>
所以当胡小菊用轻松的话语说出来的时候，她们都瞬间想起了妇女们绘声绘色的描述。</p>
看来传闻太离谱，以胡小菊肉眼可见的对胡娟军的憎恨，那件事里，他怕是关键人物。</p>
几人再次沉默，厨房里的气氛有些凝滞。</p>
“水开了。”胡小菊看着大锅边上冒出来的白汽说道，仿佛一直就只是在烧水而已。</p>
几姐妹再次行动起来，跟往常一样麻溜干活。</p>
这次的厨房座谈会虽然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讨论出来，但几姐妹仿佛达成了共识，有了共同的目标。</p>
胡建军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晚上喜滋滋的又做了一夜的美梦，早上起床又把脏了的裤子丢在木盆里，带上两个馒头就背着包袱出了门。</p>
胡老爹一大早过来找胡建军的时候，人已经走了。</p>
胡老爹看着这一屋子的小孩子，恨铁不成钢的暗骂小儿子不靠谱。</p>
本想带着老婆子过来这边住着的，又想起老婆子说这几个孩子也有问题，心里有些打鼓。</p>
他以前就经常观察这几个孙女，非常聪明，干家务活上手很快，就跟本来就会一样，现在跟老婆子的说法一比对，感觉豁然开朗。</p>
于是他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总觉得瘆得慌，如果真像他和老婆子的猜测那样，这几个女娃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p>
胡老爹转身就想走，又想起老二留下的独苗，又回身想把胡红军带走，哪成想那孩子死活不肯，缩在胡小兰身边怯生生的把他当陌生的坏人。</p>
罢了，既然胡小兰能善待这个孩子，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胡老爹还是自己一个人走了。</p>
胡家几姐妹非常勤劳，每天除了下地挣工分之外，还把家里里外外全收拾打扫了一遍，村里妇女们都赞同，这家是该去去晦气了。</p>
胡建军房间所有的床单被套还有胡建军留在家里的衣服全被翻出来重新洗晒过后放了回去，全大队没有不称赞这几个孩子的。</p>
胡老爹两口子战战兢兢的带着金宝，又爱又怕的样子，连鲁小芬都察觉了不对。</p>
由于老两口的不对劲，老宅对于胡建军家的大扫除倒没有太过关注。</p>
队上妇女们路过老宅门前的时候嘴里还在说着谁家孩子淘气，谁家孩子懂事，鲁小芬才想起已经好多天没去看过那几姐妹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p>
想到就做，鲁小芬带了些东西带上院门就去了胡建军的宅子。</p>
院里没人，堂屋门关着，这个时间点怕是还在上工，鲁小芬暗骂自己脑子不好使，时间都不会挑，不敢把带来的东西放在院里，怕被路过的人顺手牵羊。</p>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瞥见了院子角落里的洋金花，乡下也叫山茄子，心想小姑娘还挺爱美。</p>
下午下工以后，鲁小芬又来了一趟，几姐妹分工明确，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鲁小芬有些汗颜，她没上工在老宅住着都没这么能干。</p>
坐了一会她就起身离开了，院子角落里已经没有了洋金花。</p>
鲁小芬回去以后也开始努力收拾家里，总不好被几个还要下地挣工分的孩子比下去。</p>
胡家人的日子就在忙碌中度过，直到半个月后胡建军被人从镇上抬了回来。</p>
老宅的人齐齐眼皮直跳，多么熟悉的场景，胡家人已经多少次被人抬回来了。</p>
这回不用折腾着请赤脚大夫了，因为胡建军已经断气了。</p>
鲁小芬抱着金宝站在人群后方，听见里面有人说胡建军是中毒死的之后，不知怎的，她莫名想起了之前在胡建军家院子里见过的洋金花，那东西，也叫曼陀罗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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