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陆千川口吐虎狼之词时，滚出教室不到5分钟的曹尤鱼又折返回来。</p>
“安然、陆千川，你们俩去一趟教务处办公室，现在。”曹尤鱼的语气恢复正常。</p>
“咋啦？出嘛事儿了？”陆千川身未动，先开问。</p>
曹尤鱼正经脸：“赶紧，去了就知道。”</p>
他回答陆千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安然的。</p>
安然率先站起来。</p>
“快去吧，记得对领导礼貌点儿。”在曹尤鱼的催促中，安然居然听出一丝关切的意味。</p>
能让班主任去而立返，态度转换，必然是重要事情。</p>
曹尤鱼没有当谜语人的习惯，他避而不谈，说明这事儿轮不到他多掺言，或者不应该由他向二人宣布。</p>
安然是聪明人，他懂得沟通的艺术，没有要求对方必须说个明白，而是轻声确认了一遍：“不是什么坏事情吧？”</p>
曹尤鱼摇头：“不是。”顺手又拍大狼狗的背，叫其别磨蹭。</p>
安然心里还是没底，但也不慌，近三年来，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更何况曹尤鱼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乃好事儿一桩了。</p>
安然带着陆千川走向教室正门，没走两步，曹尤鱼又把他喊住。</p>
“待会儿，你让陆千川注意下礼仪规矩，别出岔子。”这是他对安然的叮嘱，也是说给陆千川本人听的。</p>
在前往教务处的路上，陆千川让安然猜猜叫他们去是干嘛。</p>
安然说可能性比较多，但一时半会儿也很难确切揣测，去了便知。</p>
来到教务处，却扑了个空。在那里办公的老师告知，主任去了副校长的办公室，嘱咐如果二人过来，就让他们去副校长那儿。</p>
安然心中涌起一股暗喜，即使现在还不知发生了啥，但副校长掺和进来就是好兆头。这些年和副校长打交道，他可是一直都占尽便宜的，更何况此番曹尤鱼老师还提前给了他俩定心丸。</p>
通往骨灰盒的路，已经走过太多回，熟悉得就好像上次才来过，以及上上次才来过。、</p>
敲敲副校长的房门，推开，进屋。</p>
屋子里的副校长和教务处主任也都是和安然对骂过好多回的老熟人了。</p>
“来啦，坐吧~”既然是老熟人，副校长也不用多客气，从办公桌后走过来，与主任还有两位少年围着玻璃茶几，坐在会客沙发上。</p>
褐色透明玻璃茶几上的牛皮纸封袋，很厚，很醒目。安然一眼就看见，心里猜到八九分了。</p>
副校长把封袋捡起来拿在手，对二人曰：“把你俩叫来的原因，我也就不多废话，长话短说......”</p>
于是，副校长接下来长话短说了10分钟，还是没切入正题。</p>
陆千川不耐烦想打断。</p>
安然抢先踩了对方一脚。大狗子这才消停，耐着性子继续听。</p>
副校长也没打诳语，平常用做开场白的官腔今天只吟唱了20分钟就结束，但凡不超过半小时，都属于【长话短说】的范畴。</p>
“你们俩知道为什么把你们喊来不？”副校长总算是问了句能够推动主线剧情废话。</p>
二人摇头。</p>
“曹老师一点儿也没给你们说？”教务处主任追问。</p>
二人还是摇头。</p>
安然冷而知礼：“曹老师说主任找我们有事，我们也没有多问，就直接去了，到了主任您那儿，才又被告知让我来这里。”</p>
教务处主任和副校长嘀咕了两句，也不知交换的什么意见，虽说没有刻意讲悄悄话，但语速又快又简短，且没有前因后果，安然的确没有听清。</p>
副校长：“就和我刚才（废话里）说的那样，你和陆千川都很优秀。学校嘛，对优秀的同学肯定足够重视.......啪啦啪啦（又中途咏唱了官腔2分钟），我们也愿意把优秀的学生，输送到具有较高知名度和适合你们发展方向的大学。”</p>
果然！是自主招生推送！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安然谋划多时，就为今日，他险些压制不住自己老奸巨猾的佞笑。</p>
“根据你们平时的综合表现外加本次【一模】的卓越成绩。经学校研究决定，给你俩保送资格。”</p>
安然化憋笑为呆滞——【保送】？未曾奢望的美好，超越期待而至。</p>
陆千川激动得直发抖，如果不是他记起曹尤鱼和安然的叮嘱，肯定要欢天喜地给安然一个拥抱。他不是猪队友，分得清场合，把自己的情绪克制得很好。</p>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陆千川连连道谢，行为都符合常理。</p>
副校长：“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即使是保送，也会有面试。面试也不用操心，我对你们有信心。”</p>
副校长：“但是......”</p>
陆千川实在是装不下去了，露出苦瓜脸：“哈~~还有【但是】啊~~”</p>
副校长朝这小子眯了一下眼。</p>
陆千川喜提安然偷偷摸摸踩他的第二脚。</p>
副校长：“但是.......能够接受我们保送的学校只能是211，不是985。我不是说211不好哈，但如果能去985肯定更符合你们的期望。”</p>
安然谨慎地问：“所以......”</p>
副校长言辞恳切：“所以我想和你们谈谈，让你们在保送211和自主招生985里面，二选一。我们（包括教务处主任以及各位恩师）还是希望自己的学生能有更好的前程。”</p>
安然深呼一口气。且不谈他与诸位老师非亲非故，更三番四次【闹矛盾】【起冲突】，最后却能得到这样好的结局，他就算是心比北极还冷，此刻也融化了。</p>
三年前，东城高中收留了落榜的他。三年后，东城高中助他提前金榜题名。</p>
在同学大众眼里睿智多谋的安然终究还是太幼稚、太短视。与副校长、各位主任、各位老师比起来，所行所为还是只能称作【小聪明】。反而是东城高中这所不入他眼的【市重点】不负【重点】之名。</p>
副校长打开封装袋：“保送和自主招生的区别，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就不啰嗦了。以你俩的成绩，自主招生的笔试面试只要发挥正常都是小儿科。”</p>
他取出好几份文件，分别放在安然和陆千川面前：“陆千川的成绩更平均，总体来看更好一些，而且还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实话实说，比安然你更优秀。”</p>
安然点头承认，清楚得很，没人比他更清楚陆千川了。</p>
副校长：“你太偏科了，高一高二的时候数学太差，高三才追上来。但......我心里总不踏实，还是担心你不稳定。”</p>
安然死记硬背市面上所有数学模拟卷题库这件事，世界上只有安爸、安薇薇和陆千川三人知道。连肖百万和许多都瞒着的。</p>
安然再次点头承认。</p>
副校长：“所以，如果参加自主招生考，我给你们做的建议方向有所区别。”他用手指背面叩了叩陆千川面前的第一份文件，看向陆千川，“这是【国科大】的自主招生名额。我和他们招生办深入沟通过，给他们展示了你在文艺和体育上的影像，他们对你非常有意向，让我转达，期待你能参加他们的自主招生考试。”</p>
“国科大！”居然是安然首先没忍住，发出了赞叹之声。这已经超出所谓【211/985】的考量范畴了，站在理工科的角度来看，国科大不逊于北清复交。</p>
安然略失礼数地拿起国科大的自主招生函件，字字阅读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