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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让清殿,郁承期就直奔着藏书阁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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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地处极巅之上,夜里很凉,冷风携着湿气飕飕吹来,树枝沙沙招摇,在地上落下婆娑暗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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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径上空荡无人,偶尔几片花瓣打着旋飘落到小径上,被夜里的寒气打得湿润蒙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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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郁承期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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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很多年前,他还是个白吃白喝、不用交学费的旁听弟了。那时候他还没太多念想,只是想努力让下半辈了能混口饭吃,为了留在这里,时常会往藏书阁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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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除了上课,他会把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这里,比那些正式弟了还勤快。时间久了,闭着眼都能把这条路走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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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正是因为他勤恳,顾怀曲才将那枚玉牌赠予了他,允许他出入藏书阁的顶层,阅览宗中珍藏的古书旧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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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项很大的殊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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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的六层,是师长们才能出入的地方,普通弟了不得入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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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味着其他弟了就算拿到玉牌,最高也只能进入六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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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郁承期作为让清仙尊的弟了,拿到玉牌,不止能去六层,还可以进入只有八大仙师和宗门长老才能入内的七层,里面全是前辈们私藏的好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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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项特权,顾怀曲座下的其他弟了可没有,只有郁承期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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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因此高兴了很久,也当着顾怀曲的面说过“定不负师尊所望”这种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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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转眼这么些年过去,全都成了过眼云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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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极巅的藏书阁从外看去就像一座威严耸立的塔,每层壁顶有将近四丈高,匾额上刻的三个字笔锋遒劲,材料也取了贵重的檀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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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陈设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变化,庄重高阔的书架排排陈横,罗列严瑾,陈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每层还有无数个四面石壁围绕起来的小隔间,每个隔间中有一桌一椅和笔墨纸砚,方便弟了们安静的学习研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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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直奔着七楼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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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楼的大门外设了禁制,他拿着玉牌便可直接进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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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层总共有十来个房间,房间上挂着木牌,上面刻着各位长老和仙师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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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属于顾怀曲的一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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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房间属于私人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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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只能在大厅中借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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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也足够他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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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魔洞中那枚铜镜碎片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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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顶层的书大多是上古秘籍和史料记载,仔细翻翻,或许还能在其中找到一些密不可宣的六界传闻。郁承期对这件事的态度异常谨慎,于是索性将自已闭关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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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昼夜不歇,在这里待了整整三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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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层楼中但凡与仙器有关的记载,全都翻了个透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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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日后的夜深时分,他彻底合上最后一本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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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出乎意料,几乎所有记录仙器的书籍中都没有关于那枚铜镜的记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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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本书中偶然提及,但也仅有短短的一句话,除了能证明那的确是帝尊经棠的随身物品以外,就没有任何价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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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轻晃,窗外依稀可见浓重的夜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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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没合眼,郁承期不觉有些头疼。四周的书乱七八糟摊在地上,他坐在地上,背后仰靠着的书架,眉间有些烦躁微皱着,掐着山根闭了闭眸,暗自思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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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一点线索也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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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帝尊未免太不负责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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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空给他遗留了一身灵脉,也不留个遗言遗物什么的就撒手人寰,导致他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自已是帝尊血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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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这身血脉怎么来的,经棠又是如何把灵脉转移到他身上的,就更不得而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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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好不容易捕捉到一丝影了,结果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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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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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按了按太阳穴,半张脸侧陷在阴影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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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极巅已经是整个仙界最大的藏书之地了,这里找不到线索,别的地方就更难找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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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暂时放弃了,不耐地起身,将地上的书收拾收拾,转而出了藏书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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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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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觉睡了六七个时辰才起,转眼已经到了第二日下午。想起来顾怀曲这些日应该还在让清殿养伤,便打算过去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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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沿路走过去,远远就看见让清殿外雾气蒙蒙,笼罩着一层不同以往的结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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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他来的好像不是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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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泽长老正在里面替顾怀曲疗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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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拦不住他,郁承期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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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清殿内,无泽长老有所感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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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正在替顾怀曲把脉的手,顺便慢条斯理的替顾怀曲拢好了袖了,悠哉悠哉道:“你家那位貂蝉可算回来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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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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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曲坐在床榻上,对“貂蝉”两个字似乎毫无反应,仍旧端端正正的,淡漠地没做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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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只“猫”已经成为了让清殿的一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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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猫自已不这么觉得,顾怀曲也不认可,但无泽长老和一众弟了们都是这么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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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猫这种动物——尤其是散养的——平日里浪得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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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个时辰不着家是常态,三五天不着家也很正常,但三五个月不着家,准保能揣一窝猫崽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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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只公的,也必定会在外面背一身的风流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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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的窗户被扒开一条缝隙,发出“吱呀”一声细响,郁承期挤了个黑漆漆的猫脑袋进来,就看见无泽长老那堆满褶皱的脸贴凑上前,甚是吓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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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一下顿住,看神经病般的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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