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斯莉是没有家的,她的死就是一种孤独到极致的缩影。
别人可以看见你吗?沉默只持续了一小会,肯始终温热的手给了她重新开始话头的勇气,也转移了希斯莉的注意力。
——看得见。
肯回答她。
过了一会,他平静的情绪顺着意识传过来。
所以我才戴着面具。
我以为我们走了很久。
希斯莉被肯径直领进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在此之前,肯已经在上台阶时脱掉了面具,并单手把它揉吧揉吧塞进他那件外套的内侧。
酒店暖风开的很足,熏得人昏昏欲睡,希斯莉懒得开口,肯也没有说话,全程用手机屏幕和钱包与前台小姐进行有效沟通,希斯莉只需要拽着他的衣角,做四处张望的小咸鱼。
大堂里没有多少人,非节日非旅游季的深夜,只有两三个旅人带着行李箱坐在长椅边。他们都没有往这个方向多看一眼。
——没有多久。
——我预定了情侣房。
希斯莉觉得自己还没呆多久,她的目光刚追着酒店的大吊灯数到第十四颗施华洛世奇水晶,肯已经领着她匆匆去摁了电梯。
你要留下吗?她对肯的决定没有什么异议,电梯里,两只希斯莉亲亲密密地靠在一起。
——希斯莉,我还不能一直以这样的方式陪着你。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对应的楼层。
意识传输,接着被大脑理解。希斯莉在短暂的失重感里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她垂下眼帘,表示自己接受。
地毯铺满了空无一人的走廊,云杉木和绿松石色,灰调,金边,酒店里不讨人厌烦的大众式优雅,绵软的触感带来轻微的脚步声。肯拿房卡刷开门,手臂绕过希斯莉摁开电灯开关,与此同时关上了门。希斯莉也借此机会,仔细的看清了肯的长相。
他的脸上同时存在捕食者的危险和某种空洞的安静,金栗的蓬乱额发垂着,垂到眉梢,像春天的柳枝那样多情而柔软。
这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会一直这样安静下去。
希斯莉让他仰头,用指尖在他喉咙上一寸一寸摸索,他也这么照做了,直到能够让她看清灯光下那道陈旧的伤疤。
不能说话了吗?
可以。
但男人只是无声地摩挲着她的手。
去洗澡,然后休息。他明确的告诉她。我想尽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回去。
希斯莉对此没有异议,这几个小时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漫长,她早就开始感到疲倦了。
半个小时后,希斯莉裹着
浴袍,拉开了盥洗室的玻璃门。水汽把她的脸颊熏得粉红,热气蒸腾,娇艳欲滴。
灯光明亮的卧房里果然空无一人。其余窗帘都被拉得很严,只有一扇落地窗被保留下来,既不会暴露希斯莉的位置,又能让她在床头的角度轻易看见城市的美丽夜景。
你真贴心,我喜欢这里,希斯莉高兴的接收着这些。
肯没有回应希斯莉,他留给希斯莉的是一束沉思着的、淡蓝色的月光。
希斯莉边走边解开碍事的浴袍,径直倒回柔软的大床上。玫瑰花瓣落了她满身,她海藻似的黑长发在大片鲜红中铺了满床,又因为心情很好,面容隐隐显出某种奇异的绮丽。
我真喜欢你。
她快乐而无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