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两人两量子兽都在开始忙碌，各自收拾东西。</p>
封琛和黑狮除了将衣物毛毯、食物、溧石这些必用品带上，还将水杯水壶脸盆饭盒这些东西也搬上了车,日常需用的物品应有尽有。</p>
七楼种的那些菜，能摘的便摘下来带上车，还没长成的就只能留着,若是成熟后烂在土里，也算是养土的肥料。</p>
颜布布在整理自己的行李，去柜子里拿出来他那个大布袋。</p>
布袋已经被洗得褪色,表层有种蒙蒙的白,天天超市几个字也不是很清楚，看着像是天大超市。</p>
他按照封琛吩咐，在大袋子里放了几本书和作业本,还有两套卷子。又带上了板凳玩偶，从柜子里取出那个密码盒,打开了盒盖。</p>
里面的东西依旧和多年前一样,两颗玻璃珠，一片堪泽蜥甲片，还有一幅折叠的画和六只草编蚂蚱。</p>
那六只草编蚂蚱被封琛精心处理过,不知道刷了一层什么东西，几年过去了,既不会散架变形,草杆也没有褪色腐坏。</p>
颜布布将那六只蚂蚱取出来，在桌子上摆成两列，用手指轻轻摩挲过每一只，再珍惜地装回盒子里。</p>
比努努也在收拾东西。</p>
它有个从研究所里找到的小背包，估计是某个研究员留下的,平常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装在里面。</p>
它不光装了自己的物品，还包括黑狮的，诸如梳理鬃毛的梳子，将那背包塞得满满的。</p>
颜布布收拾好自己的物品，便叫上比努努和黑狮看电影。</p>
“这电影叫倾情不夜城，讲的就是中心城的故事。虽然电影里的画面都是以前的中心城，但是你们也可以看看那是什么样的，心里好有个数。”</p>
这电影内容很简单，就是一名生活在边陲小镇的年轻人去中心城闯荡，不光有了自己的事业，同时也收获了一份爱情的故事。</p>
“中心城以前很漂亮的，好多车和人，还有摩天轮，看见了吗？在天上转……”</p>
颜布布原本看得很认真，只是播放到年轻人到中心城不久便获得了一名女孩的垂青，两人谈上恋爱后，他便不那么专心，开始频频走神。</p>
“比努努，中心城那么多的人，很容易就被人看上，然后就结婚了吧？”</p>
比努努专心看电影，没有理他。</p>
颜布布又看了一会儿，便起身下楼走到工坊，倚在门框上，看着里面正在收拾器具的封琛。</p>
封琛半蹲在地上，将一把刨刀收进木箱，头也不侧地问：“站在那儿发什么愣？”</p>
颜布布慢慢走进去，俯下身趴在他肩上。</p>
封琛就那么用肩背托着他，又拿起一把小锉刀道：“这不是以前我给你做的小锉刀吗？”</p>
颜布布抬起头看了眼，又重新趴回他肩上：“对啊，我小时候玩了几天就没在了。”</p>
封琛看着那把小锉刀，回忆片刻后微笑起来：“想起来了，你拿着这把小锉刀到处锉，把我刚做的桌子腿锉得惨不忍睹，我后悔给你锉刀了，就把它藏在了这儿。”</p>
颜布布轻轻摇晃着身体，唤了一声：“哥哥。”</p>
“嗯。”</p>
“哥哥，我们别去中心城了吧。”“为什么？”封琛还在打量那把小锉刀，不经意地应了声。</p>
颜布布嘟囔着：“反正突然不想去了。”</p>
封琛反过手在他额上弹了一下：“白天还那么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出发，怎么突然不想去了？”</p>
“不知道。”颜布布眼望着对面的墙壁，目光有些怔忪，“我也不知道……”</p>
封琛站起身，直接将他背起来往楼上走：“那就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知道了。”</p>
颜布布轻轻叹了口气，搂住他的脖子：“我也就是说说，我不会不去的。”</p>
封琛将颜布布背回卧室，放到床上：“睡吧，我就在这儿陪你。”</p>
颜布布闭上眼睡觉，他便坐在床边，从床头柜里取出那块他很久没有戴过的多功能军用腕表，小心地揭开后盖，将一小粒切割好的溧石装了进去。</p>
腕表屏幕又重新亮了起来。</p>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站在六楼大厅。封琛最后将屋内检查了遍，见颜布布满脸惆怅，便拍拍他的肩：“反正还会回来的，别伤感。”</p>
“我知道。”颜布布点了下头：“除了伤感，还有些担心。”</p>
“担心什么？”</p>
颜布布语带担忧：“我们走了后，房子内就没有人，那些菜会不会变成变异种把我们屋子给占了，把我们家里的东西全部吞掉。比如家具啊，床啊，沙发啊，卷子啊什么的，等我们回来就找不着了。”</p>
封琛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自己去把藏好的卷子拿出来。”</p>
颜布布沉默片刻后，走到沙发旁，伸手在沙发底下摸索，取出来了几张卷子。</p>
封琛说：“既然你担心我们的菜成了变异种吞卷子，那就全部带上，在路上做完吧。”</p>
颜布布：……</p>
检查门窗，关好所有的房间门，再关闭机器人小器，两人离开了这幢他们生活了九年的楼房。</p>
厢车就停在雪地上，封琛拉开车门时，看见黑狮抱着比努努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便给它俩指了个方向：“开，一直往前开。”</p>
“等等。”刚上车的颜布布却阻止道：“先等等。”</p>
他对封琛说：“我想先去一趟海云山。”</p>
海云山洞显然经常被清扫，里面干干净净，洞壁上还搁着一把笤帚。</p>
颜布布蹲在西边洞口的坟茔前，打开密码盒，取出里面的六只蚂蚱，在地上摆成了一排。</p>
“爸爸，我要去中心城了，也许几个月就回来，也许要好几年。这些蚂蚱我要带走，以后没法经常来这里看你，看蚂蚱就当看你了吧。不过我留下了一幅画，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画吧。”</p>
颜布布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小心展开，露出一幅崭新的画。</p>
——乱七八糟的天空，看不出形状的大船，还有坛子一样的人。</p>
他将纸放在坟前，用石子压住边缘：“我仿照小时候的画再画了一幅。本来只有两个人在看星星，我又添了一个，那就是你……”</p>
颜布布对着吴优的坟墓轻声讲话时，封琛就远远地站在东洞门口。直到颜布布走到他身后才回头问道：“可以了？”</p>
“嗯，可以了。”颜布布被围巾包着的脸上只露出了双泛着红的眼睛。封琛将他揽到怀里拍了拍：“那走吧。”</p>
两人顺着洞口垂下的绳子往下滑，山洞内又恢复了安静。</p>
一阵风吹来，坟茔前的画微微鼓动，上面三个坛子似的小人，坐在大船上，看着头顶的夜空。</p>
因为海水都结了冰，不用从陆地绕行，可以从海上直线去往中心城。</p>
封琛原以为这一路都是自己开车，最多有事时让颜布布替换下，不想他根本连方向盘都摸不着。</p>
比努努沉迷上了开车，虽然是无遮无挡的平坦冰面，无需怎么掌控方向盘，也丝毫无损它对开车的喜爱，依旧兴致高昂。</p>
反正不用踩刹车，封琛便将能量板卡住，把黑狮解放出来，只留比努努自己操控方向盘就行。</p>
一路畅行，白天就是比努努开车，夜里集体休息。</p>
虽然比努努用行动表示夜里它也可以，但封琛还是拒绝了，坚持不管是人还是量子兽，夜里都要休息。</p>
白天时，颜布布被迫写作业，封琛则坐在他旁边做手工，用工具捣鼓一些小玩意儿。</p>
这几年他在研究所那个手工坊里也做出了不少东西。</p>
有些很有用，诸如新家具，新沙发，蔬菜房里的自动喷水器。机器人小器也被他改进过，能精准识别颜布布在跟着投影里的老师上课时，是在认真听还是在走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