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生那就是正经秀才了，还是其中成绩最好的一拔，可以从衙门拿钱粮，替家里减免税赋的。</p>
宁怀璧道，“存俭虽是童生，却中了个案首，殊为不易。”</p>
夏明启谦虚道，“乡下地方，没什么人，便是得个头名也算不得什么。全亏了妹夫荐的书院好，先生肯教，这才略有小成。”</p>
程岳一笑，“都是好孩子。既然来了京城，不如多住些时日，回头我领你们到弘文馆去转转。”</p>
宁怀璧忙道，“这可不敢当。他们两个些微功名，如何好去弘文馆那样的地方？”</p>
程岳道，“若此时领他们去国子监，确实不妥，但若只是去弘文馆看几本书，倒是无妨。”</p>
可弘文馆不仅是有几本书，而是汇集了天下经史典籍，能在那儿出入的都是当代饱学之士。能去听听人家讲学，对于夏存俭和宁绍棠来说，已经很受益了。</p>
宁怀璧还想推辞，忽听宁芳道，“爹，就听王爷的吧。哥哥和大侄子特意为女儿来了京城，又考得这么好，确实值得嘉奖，只当我送他们的礼物了。”</p>
如此一家人才作罢，又向程岳道了谢。</p>
宁芳才问，“今儿还是我的生日，家里可有准备寿面？”</p>
宁四娘一听就笑了，“早就备好了。你娘带着你几个妹妹亲手做的，安哥儿和顺哥儿也有帮忙。”</p>
宁芳道，“那就劳烦父亲和舅舅们陪王爷先去用个寿面吧，出门前我可是吹嘘过的，一定让他吃得满意。”</p>
这是想支开人，说些私房话了。</p>
宁怀璧其实挺不愿意的，他好久没见女儿了，攒了满肚子的话想说。可如今这局面他不陪客让谁陪去？只得请了程岳还有几位大舅兄一并去了，顺带捎上侄子们。</p>
再亲，宁芳名义上也是嫁了人的女孩了，要注意男女有别。除了两个亲兄弟，年纪大的都该避嫌。</p>
这边送走了正经王爷，女眷们集体松了口气。</p>
宁芳转头才笑着说了句，“咱们也去吃……”</p>
忽地就见夏珍珍捂着嘴，低低哭了起来。</p>
宁芳忙问，“娘，您这是怎么了？”</p>
夏珍珍泣道，“好好的一家人，竟弄得这样生分。还有什么意思？”</p>
“说什么胡话呢？”宁四娘顿时将她打断。</p>
有些话，可以回到屋里咬耳朵，但万万不可在人前说。</p>
“好好的新姑奶奶回门，娘几个不说些贴心话，你倒是哭上了。要说哪家姑娘大了不嫁人的？若是当爹娘的都怕嫁了就生分，那你又是怎么当上娘的？”</p>
看婆婆嗔着自己使眼色，夏珍珍勉强忍住了眼泪。</p>
婆婆说的是。</p>
不管宁芳是怎么成的亲，到底是成了亲了。新姑奶奶回门，哭哭啼啼，不仅不吉利，还会平白给两家招闲话。</p>
可辛姨娘忍不住半妒半讽道，“说的是呢！咱们二姑娘一成亲就成了正经王妃，哪家闺女有这样的体面和福份？太太就是想太多了。”</p>
宁芳淡淡道，“这是我娘疼我呢。行了，姨娘你先回去吧。祖母，娘，咱们到屋里坐吧，我有好些话想跟你们说！”</p>
辛姨娘一下臊个没脸。</p>
可如今宁芳的身份犹在宁四娘之上，她叫自己回去，她能不走的吗？才想把儿子也带走，故意气一下宁芳，没想到宁芳立即道，“芸儿你带几个弟妹到一旁候着，回头我还有话要问你们。”</p>
以势欺人的感觉不要太好，到底是英王妃，哪是一个小小侍妾可以顶撞的？</p>
看辛姨娘气得干瞪着眼珠子扭头就走，宁芳堵了半天的心，这才稍稍痛快了一些。</p>
等回了屋，她才苦笑起来，“祖母，我们大概都想错了。”</p>
夏珍珍对这些事素来不大灵光，听了还不太明白，可宁四娘已经问道，“那王爷，他是怎么想的？”</p>
宁芳道，“我跟王爷说了，只是要在王府一天，我就会做好这个王妃。祖母，您常念佛经，讲因缘果报。孙女自问生平从不作恶，也不害人，所以我也想看看，老天爷到底要给我一个怎样的结果。”</p>
夏珍珍依旧听了个懵懂。</p>
不过她有一点好，就是听不懂时，从不乱插话。因为她知道，回头婆婆相公都会耐心讲给她听，所以只眼巴巴看向宁四娘。</p>
显然，宁四娘是明白了的。望着孙女半晌，才点头叹道，“事已至此，就随缘吧。至于将来，谁也不能保证，但求无愧于心。”</p>
宁芳很感动，扑进宁四娘的怀里，“谢谢祖母。”</p>
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好运，能遇到这样通情达理的长辈，这是她的福气。</p>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叙家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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