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安飞没来得及遮住我的眼睛。</p>
我全都看见了。</p>
不对，应该说，我是最先听见了。</p>
人体跟水泥地面碰撞的闷响，骨骼一刹那碎裂的脆响……</p>
我都听了个清清楚楚。</p>
那动静，令人身上发毛。</p>
孕妇跳下来，当场就直了眼睛，死了。</p>
鲜血从她身下向四面八方蜿蜒，开成了一朵腥气十足，妖娆的花。</p>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有人死在我眼前。</p>
我浑身一阵发麻，干呕了起来。</p>
我妈他们赶紧拉我走。</p>
然而，就在我转身的一刻，我看到那女尸冲我眨了眨眼。</p>
她嘴唇瓮动，对着我说了一句什么。</p>
可那句话，还没传到我耳中，就被反应过来的人群里的尖叫声给冲散了。</p>
我妈脸色也有些发白，连声说着造孽。</p>
他们把我拉回了病房。</p>
仔细关上门，我妈他们才松了口气。</p>
安飞关切地我，“饶饶，没吓着吧？”</p>
我摇摇头。</p>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吓懵了，总之没什么太明显的感觉。</p>
我住院的这栋楼，前面就是孕妇跳楼的那栋。</p>
警车已经赶了过来，医院也去了人急救。</p>
可惜的是已经晚了，孕妇一尸两命，都没救过来。</p>
“就觉得，那孩子挺可怜的，都没见过天日。”我说。</p>
我妈脸色一下子变了，赶紧捂住我的嘴。</p>
“别在附近说这个，容易撞邪！”</p>
从前最不信邪的我妈，在我出事以后，反而变成了最迷信的一个。</p>
我心疼她，就不说了。</p>
我妈摸着我头发，看着我，也满是心疼。</p>
“饶饶，不是妈神经质，妈实在承受不起你再出什么事了。”</p>
我鼻子一酸。</p>
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妈就老了许多。</p>
“这一个星期，咱忍忍，就在病房不出去啊，听话。”</p>
我点头，让她放心。</p>
话虽这么说。</p>
可人有时候就是犯贱。</p>
以前我住院的时候，也没这么想去外面溜达，现在不让我出去了，我反而特别想出去走走。</p>
总觉得，在屋里闷得慌。</p>
手机都被我玩到没电了，安飞把他的拿过来，“先忍忍，哥明天给你再买两台，换着玩。”</p>
“不要。”我说。</p>
总翻来覆去地玩手机，也就那么回事。</p>
我靠在窗台上，看着对面楼里的灯光。</p>
大概是我心理作用。</p>
自打我亲眼看见那孕妇跳楼最后，我鼻尖上就总有一股萦绕不去的血腥气。</p>
甜丝丝的，又带着一丝腥膻。</p>
越过前面那栋楼，就是孕妇跳楼死的地方。</p>
“哥，你说她为什么跳楼啊？”</p>
安飞一下子来了精神，“想听八卦啊，来我给你讲。”</p>
安飞说，那孕妇一开始挺正常的，但几天前开始，她就开始神经兮兮的，一直说自己的孩子不见了。</p>
刚开始她家里人没在意，谁也没想到后来她会跳了楼。</p>
“估计是产前抑郁症。”安飞说着他刚学来的词，“她家里人今天在医院好一通闹呢，说是医院的责任，要医院赔钱。”</p>
我听得唏嘘。</p>
女人不易，做了母亲更不易，尤其是产前产后患上抑郁，又得不到家人关心的那些。</p>
真的怪可怜的。</p>
不过这次，我没把想法说出来。</p>
会让我妈担心的事，我不愿意做。</p>
安飞抹一把额头，“饶饶，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热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