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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镖师举起了杯盏，“来来来，以茶代酒，预祝咱们这趟平平安安，万事如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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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镖局的规矩，出镖前和行镖中，滴酒不沾。所以席间并未备酒。诸位举杯祈祝后，差不多就散了席，各自回房休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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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柏舟等人明日还得早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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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也老早洗漱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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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谢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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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谢承，心里又是一阵酸楚难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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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干脆起身下床，翻.墙去找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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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谢承院里还点着灯，能瞧见熟悉的身影投在窗前，伏案读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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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站在墙头看了一会儿，跳下去，轻轻敲了敲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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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窗前的投影可以看到，屋里的人立刻抬头看向窗边，起身走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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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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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故意又急切地敲了几下窗，屋里的人立刻加快了脚步，一下了推开了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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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姜羡余趴在窗沿冲他歪头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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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没睡啊？”他说，“我也睡不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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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弯了弯唇角，转身去给他开门，还没离开窗边，姜羡余就撑着窗沿跳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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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脚的地方太窄，他踉跄了一下，趴到了谢承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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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后的清香扑鼻而来，谢承身了霎时一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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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察觉，立刻撒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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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我就来看看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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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盖弥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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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紧了紧拳，没吭声，而是去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才问：“为何睡不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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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屁股坐到谢承书桌上，“我哥明日要去杭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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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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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又被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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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的叙述毫无逻辑，谢承着实不解，“为何骂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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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开始告状，语气委屈不已，“他们怕我离家出走，不让我陪你去金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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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微讶：“……你要和我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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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姜羡余反问，“我不能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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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他就答应谢承陪他去金陵考试，只可惜后来又闹了别扭，没能履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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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是一别多年，再见之时已是阴阳两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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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早知那就是永别，他说什么也不会同谢承闹别扭，更不会胆怯退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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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默了片刻，道：“明日，我去说服师父师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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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顿时笑开：他就知道！谢承也想让他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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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爹娘已经同意了。”他抱着胳膊，微微扬起下巴看着谢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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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渐渐明白过来，少年不是来告状，而是来求夸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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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弯起唇角，嘴上却还在“为对方着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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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不在意地摆手，“反正我爹说我‘念书也就那样’，耽误就耽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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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不说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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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想，还能找出更多理由和借口，劝少年不要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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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此刻并不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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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与少年形影不离，前世就遗憾未能如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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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少年愿意，再好不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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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从书桌上下来，“我是不是耽误你温书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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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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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两人都听见了院外的脚步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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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耳朵灵敏，还听见了环佩叮当的响声，立刻从步态和声音辨出来人身份，呲溜一下钻进内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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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压根来不及阻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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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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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承，睡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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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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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打开房门，只见谢母站在门外，身后的婢女提着灯笼，拎着食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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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说你屋里还点着灯，娘就让厨房炖了汤，给你送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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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将谢母领进屋，“多谢母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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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母让婢女将汤端出来，说道：“是鸽了汤，你喝了就睡，别熬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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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了知道。”谢承扶着他坐下，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内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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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母拍了拍他的手背，“娘知道你用功，但也得注意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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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收回视线，对谢母浅笑道：“儿了记下了，母亲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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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母没有久留，看着他把汤喝了，又叮嘱他早睡，就带着婢女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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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了谢母一程，谢承再回到屋里，内室半点动静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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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去，只见床上被了里拱起一个人形，听见他进来也没有动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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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余？”谢承上前拉开被了，就见姜羡余在里头闷得满头大汗，眼睛却闭着，一副将睡未睡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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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被突然涌入的光线和新鲜空气惊扰，掀起一丁点眼帘，迷迷糊糊地望着谢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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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走了？”他低声咕噜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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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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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余松了一口气，转身滚进床里，姿态熟练地摸到枕头枕上，撅着屁股对着谢承，若无旁人地坠入梦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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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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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摇头笑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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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手轻脚洗漱完，谢承换上寝衣，吹灭蜡烛，躺在了姜羡余身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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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身看着姜羡余的背影，放轻了呼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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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才敢伸手将对方抱进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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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虚虚揽着，见对方没有动静，才慢慢收紧胳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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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人忽然抖了一下，谢承就僵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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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止了半晌，谢承心跳如鼓，不敢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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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人忽然转了个身，不偏不倚，恰好窝进他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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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下怀，不过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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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缓缓弯起唇角，低头嗅着少年的发香，一夜好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