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我回来了,其中包含了情绪万千。
秦语辞从身旁的官兵手中接过外衣,前行几步亲手披在林墨然的身上,借着月光和周身的火光垂眸看向她,启唇再次道上句:“欢迎回来。”
声音很轻,不知是在同她讲话还是只说给自己听,明明依旧是一副端庄尊贵的公主模样,可只有林墨然知道,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正在轻微的发着抖。
好似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失去已久的至宝一般,就连眼底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抬眸看去,正被月光映的晶亮。
她从未见过秦语辞这个样子。
“我回来了。”林墨然道,心底突然刺痛一下,连忙再一次认真的回应了她,见周身的人正在向自己靠近,便又恭敬朝秦语辞行了个礼,“叫公主忧心了。”
“无事。”语毕,秦语辞收回了放在她肩上的手,再抬起头时,分明已经调整好了心神,方才的神态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人向来极有默契,知晓眼下并不是亲昵的时候,便很快收敛了情绪。
“为何就墨然自己,其他人如今身在何处?”之后秦语辞问。
“途中突遇狼群袭击,大家都走散了。”林墨然说,同身边的众人点头示意,继续道,“但应当尚未走远,再加上大家身上都随身携带着弓箭,负伤的几率不会太大。”
这话乍一听好似没什么问题,但仔细品味却还是能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突遇危险,逃避是人的本能,可饶是这样,能够通行的路总共就那么几条,就算危难关头众人四散逃开,也定会有人同林墨然为伍。
可眼下她的身边却空无一人,想来必定只有一个原因。
秦语辞顿了顿,回眸瞥了眼身后的断崖与周边散落的物什,脑海里很快有个猜想浮现出来,眼神顿时就晦暗了几分,眉心也轻轻皱了皱。
但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未说,开口叫人牵来了马,与林墨然一同回到城中。
秦月微和王知州此时也已经归来,当真如林墨然所说,剩下的官兵已经全部平安找回,这会儿正聚在门口焦心等待。
这其中自然也有许多如今依旧逗留在徐北的百姓,不知是从哪里听到了风声,自发的出来迎接她,其中多数人都点了灯,灯火璀璨且明亮的连成一片,美丽的出奇,隔着老远就能看到。
这似乎是二人深入徐北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色。
简单,平凡,却又充满属于人间的烟火气,迎着那一缕缕光走去,饶是心底有再多的惊慌与恐惧也能尽数消散。
而剩下的一半——
林墨然悄悄侧眸看向身边的人。
她这一路的确遇到了不少艰辛困苦,心底也积蓄了数不清的害怕与委屈,好不容易见到秦语辞,原本打算一一控诉给她听才是。
可到了真正见面的那一刻,看到她的面容,听到她的声音,闻到她身上的味道的那一秒,她却又突然改了主意。
不想同她说那些扰人的琐事了,只想同她讲一路的见闻,与她描绘路上的景色,无他,只因心境从二人相逢时便发生了变化。
一切……早已在潜移默化间被她治愈,从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起。
除去归来时偶遇了狼群之外,这一路还算的上顺利。
第一批百姓已经平安抵达潜宁,很快被早已等待多时的刘知州安顿好,知晓城中还有余下的一些百姓,王知州又特意派人去取了水和粮草,足足装了十几辆马车。
“只是其中一辆在躲避狼群时不慎坠毁。”林墨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但所幸其余车辆全部无事。”
这话说的简单,短短几字便能概括,可路上究竟遭遇了多少惊险又有谁可知。
秦语辞知她为了保住余下那几辆马车到底有多不容易,如此想着,便不自觉的心疼起来。
可饶是这样,她面上却依旧不显分毫,只轻轻启唇应道:“墨然已经做的很好了,剩下的事无需挂怀。”
“是啊,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王知州随之接过了话茬,“我听闻那群狼数量不少,又个个凶猛至极,如此情形下林姑娘不仅能够自保,还能极力降低损失,着实叫人敬佩。”
“殿下,卑职觉得眼下已经深夜,林姑娘奔波数日也辛苦了,不如今日先回吧。”他道,向来能说会道,夸奖过了还不算,还想顺势卖个人情,“余下的明日再说也不迟。”
“王知州所言有理。”秦语辞抬眸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继而视线又扫过一旁默不作声的秦月微,“二公主你说呢?”
“月微自然也如此觉得。”秦月微闻声一愣,沉默片刻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