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里正年后被卸任之后，就已经分了家。</p>
虽然给其他几房也分了屋和灶，但为了尽量避免被传染，只留下儿子大堂和大财两房在身边伺候，其他人都已经搬了出去。</p>
胡霁色跟着进了门，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生石灰的味儿。</p>
她不禁皱了皱眉。</p>
胡大堂把手巾递给胡丰年和胡霁色。</p>
胡丰年接过来，翻了翻，道：“这是谁给你们做的？”</p>
“是赵大夫……”胡大堂道，“都是他亲自煮的，怎么，有问题吗？”</p>
胡丰年沉默了一下，还是把手巾给系在了鼻子上，他道：“丫头，你就不要用了，也不要进来，在外头等我。”</p>
“可我……”</p>
不等胡霁色说出拒绝的话，胡丰年就自己进了门，并在她跟前儿把门给关上了。</p>
胡霁色摆弄了一下手巾，最终还是把它还给了胡大堂，表情十分无奈。</p>
“咋了这是……这巾子有问题吗？他要了我们五百大钱一条啊，都是他亲自煮的啊！”胡大堂颤声道。</p>
说实话胡霁色是真的不想理他。</p>
但想到刚才胡丰年的背影，心想着这才是一个医者该有的气度，这才缓和了些颜色。</p>
“大堂哥”，胡霁色从他手里把那巾子抽了过来，搓了几下给他看，道，“你看。”</p>
厚厚的搓出来不少粉尘。</p>
很显然，那位赵大夫，是用大量的生石灰，和一些药材混合煮过的这巾子。</p>
“在年前，很多人来我家买生石灰的事儿，你们还记得吗？”胡霁色问。</p>
“记得……”</p>
那件事他们也有拿出来说过，说胡丰年父女趁着村里有肺痨，捞了不少钱。</p>
“那你记不记得，我卖那生石灰的时候，反反复复强调过很多次，绝对不能多用？”</p>
“可我们家有肺痨的病人，不用这东西怎么行？再说，你们不也卖了不少吗？！”</p>
胡霁色想了一下，然后慢慢地道：“我这么跟你说吧，生石灰水的作用，是隔断传染源。例如，咱们村里有那非正常死亡的禽兽，一般也是掘深坑埋了，并且要在尸体上撒上大量生石灰，这样的话，就闻不到什么臭味。”</p>
“是……所以呢？”</p>
“所以这个东西，对预防传染很有作用，对病人本身没有多大作用”，胡霁色纠结了一下措辞，然后道，“事实上，若常以此物覆口鼻，对人是有害的。”</p>
这张巾子充满了厚重的粉尘感，若是常覆于口鼻之上，等于不断地把这些粉尘吸入肺中。</p>
对正常人来说尚且有害无益，更何况是一个肺部已经严重病变的病人？</p>
这也是为什么胡丰年让她呆在门口等，而不愿意她也戴上这巾子进门去。</p>
她耐心地把原理解释给胡大堂听，胡大堂整个人看起来都还是愣愣的。</p>
但他应该不大相信……这一点从他的表情上胡霁色也能看得出来。</p>
这时候，胡丰年从屋里走了出来。</p>
“叔，我爹怎么样？”胡大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p>
胡丰年没有理他，把药箱递给胡霁色，道：“麒麟菜十钱，贝母一钱，煎煮后取汁去渣，马上送过来。”</p>
“好。”胡霁色接过了药箱。</p>
胡丰年道：“我现在马上要给他行针顺气。大堂你也别闲着，叫上媳妇孩子，马上把你这地方撒上水，把石灰都给我扫了！这么大的灰，还让不让你爹活了。”</p>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又进了屋。</p>
听胡丰年也这样说，胡大堂的脸色就有些阴晴不定。</p>
胡霁色道：“熬药的东西还在原来那吗？”</p>
“是……”他不大有精神地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