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不会犯错?”尤利尔问。
“必然不会。只有我们这些凡人才可能被引诱偏离正确的道路。你应该很清楚,教会是个庞大的组织,我们不能让不利的风闻刮出教堂的大门,成为那些异教徒攻讦诋毁女神的话柄。”
“这也是我想做的。”
“我可以相信你,孩子。但我必须要对教会负责,就像你的导师奔波于属国之间一样,责任就是我们的守则,不可置于任何个人情感之下。艾科尼·费尔文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才会将你带到我面前。所以——”阿兹比修士略略前倾身体,“你能给我点建议吗?我要怎么处置你?”
“我可以向火种发誓……”
“火种誓言也并非万无一失,你为什么不选择那张羊皮卷呢?那是你的神秘物品,对不对?它拥有奇异的神秘特性,效力非凡,看起来是可行之法。费尔文希望修改你的记忆,这也很容易做到,你在梦中时会一无所觉。”
尤利尔听得一身冷汗。“修改我的记忆?”
“一个深入火种的巫术,查阅脑海中特定的回忆片段,进行修剪和拼接,甚至于重构——一项工程量极大、难度和失败率相当高的任务,不过用在你身上很值得。有极少数巫师精于此道,他们为他人消除痛苦,保留教训和美好的回忆。想必现在到来伊士曼的学派巫师里怎么也能找出一个能够实现记忆重构并愿意帮忙的人来。但我拒绝了他,这种做法很不尊重他人,比逼迫你发誓更糟糕,我也不会把白之使和高塔的占星师当傻子糊弄。”
“盖亚在上。”他忍不住庆幸。一旦教会决定查看他的记忆,那么他们此刻恐怕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更重要的是,我考虑过最糟糕的情况。”阿兹比修士接着说,“非教会人员很少会有对教会的强烈的责任心和荣誉感,这种情况下,他们很难向他们认为亲近的人保守秘密——现在看来,罗玛小姐是最先的知情者,而能让你这样的学徒离开浮云之城,想必你的导师也了解内情。消除你的记忆只会激怒苍穹之塔。”
这才是真正让我活到现在的原因,尤利尔心想。“这次我是来实习的。”他承认。
“盖亚教会各分部间的消息并不互通,先前浮云之城的分部又出了意外……我不了解你是从哪里得知这桩该死的丑闻。事已至此,我只好另做打算。请原谅,孩子,但你我的信任和自身情感都不值一提。现在教会需要的是白之使的态度,你对我的承诺是真是假都没有分量。”
“如果还有大占星师了解内幕呢?”
“高高在上的大占星师怎么会在意慈善之家的丑闻呢?”修士反问。
尤利尔无言以对。
阿兹比修士用神术点燃熄灭的壁炉,驱逐清晨的寒意。“你瞧,我们的荣誉对他们来说分文不值,而我眼里的克洛伊塔也跟你想象中不一样。女神教导我们要理解他人,因为本质上人是无法成为其他人的,完的感同身受多半要算进神秘的范畴。”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学徒的脸色,随后倒了杯热水。“你还需要休息。”
“谢谢。”尤利尔几乎忘了自己有多口渴了。他的嗓子一直沙哑,胃里空空如也。艾科尼说他睡了一天半。“我无法代他答应你们任何事。”虽然他很确定乔伊绝不可能四处宣传慈善之家的消息。“从他去往圣卡洛斯以后,我就与他失去联系了。”
“但他肯定会主动联系你。”阿兹比修士说,“这是早晚的事。尤利尔,很幸运你是个在交流时比起用刀剑更倾向于开口的人,而白之使大人刚好相反。”
我把索伦交给了罗玛。除非小狮子也被十字骑士抓住,否则你们不可能等到那一天。尤利尔没打算将这些信息告诉阿兹比,但他真的不知道吗?“我想您对他的了解有偏差。解决问题的步骤正是白之使教给我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误会将被圆满解决。”修士点点头。“看见你这样的年轻人没能成为我们的同伴是我近些年来最大的遗憾,教会失去了一位忠诚可靠的骑士……而高塔获得了一名优秀的外交部接班人。也许这是盖亚的旨意吧。”
不,是奥托的指引。“感谢您的信任,阿兹比大人。我也相信教会可以处理好慈善之家的事,如果你们找到了罗玛,我很乐意帮忙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