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猫2
从棺材里摔出来的老猫正对着年丽芳和牙子怒目而视，似乎随时有可能扑上来撕咬二人。地上一堆被剥了皮的猫尸将年丽芳真真的吓住，从小到大，她第一次感觉有如此真切的恐惧，那一对绿油油的猫眼泛着阴光，随着火把的火苗在不停地跳跃、闪烁。年丽芳感觉自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想要逃离这间充满阴森气息的房子，躲避老猫那阴凉的眼神，可发现自己的双腿仿佛被钉在地上一般，不停使唤，无法挪动分毫，甚至连张口呼喊的也无法做到，年丽芳知道自己这是被惊得定住了魂。
山里人都有这种迷信说法，遇到一些突然出现的极为恐怖的事物，人常常会被吓得瞬间僵住。有时人在这种状况下虽然浑身无法动弹，但大脑还能够思考，这种便被称作定住了魂，这种情况下，只需借用外力推那人一把，或是拍他一下，身体便能恢复正常，行动自如。还有一种情况则更严重一些，不仅身体无法动弹，甚至连感觉、意识都在那一瞬间失去了作用，这种便被称作惊走了魂，需要找阴婆或神仙念个回魂咒，将魂魄引回来，人才能慢慢康复。
其实人们的这种迷信思想都是因为对自身的生理反应机能不了解所致。突然而来的惊吓，很容易在人的大脑里引起巨大的冲击，人在这种冲击之下会本能的产生躲避、逃跑的念头，但这股念头来的太过突然，往往造成人的行动反射神经一时处理不了这种信息，产生瞬间卡壳，以致无法活动，非常类似现在电子计算机的当机。一些动物在面对猛兽或是天敌的扑杀之时，也会出现这种状况，这便是人们俗话说的被震慑住。至于被惊走了魂，则是由于惊吓实在太过厉害，以至于连思维也被吓住，意识涣散，无法反应。其实不管哪种情况，在受惊着冷静下来之后都会慢慢的好转，借用外力则可以更快的恢复正常。
年丽芳转眼看了一下牙子，发现牙子也在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只老猫，看来也是被定住了，顿时断了求救的想法。年丽芳小时候就听过野猫吃死人的故事，看着自己这样被老猫定住，一股绝望涌了上来，但想着自己年轻貌美，还未婚嫁便要被这只老猫吃掉，不由得有感觉十分的委屈，一股不甘之气涌上心头。这一气之下，年丽芳忽然感觉自己的境况有了一丝好转，虽然还无法挪动，但感觉手上渐渐有了力气，于是深吸一口气，咬牙用力，一下松开了那举着火把的手。
“咣当”一声，火把掉落于地，弹了一下，崩起了一片火星。本来正瞪着双眼，准备向二人慢慢靠近的老猫没成想年丽芳竟突然松开了手中的火把。看着那崩起得大片火花，老猫本能的往后一躲，这一下两人顿感轻松。年丽芳踉跄了两下，牙子则一腚坐在了地上，满脸大汗。喘了几口气之后便张嘴骂到：“他娘的，可吓死俺了，俺还以为就要这样被这只畜生吃掉了呢。”年丽芳看着地上的一堆猫尸，也吁了口气说到：“吃了咱到不一定，不过肯定会被这东西剥了咱俩的皮。你看那两只新鲜的，有一只的皮还没剥完，这老猫刚才肯定正在棺材里忙活这个呢，它没想到咱会追到这里来。”牙子朝地上端详了两眼，果然发现了两只鲜血淋淋的死猫，一只的下半身的皮还没剥利索。
被剥了皮子的猫双眼暴睁、嘴角淌血、面目狰狞，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既然弄清楚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心中的恐惧也就减了一大半，牙子火气起来，指着缩在墙角的老猫大骂到：“娘的，俺看你这老东西是要成精了，要不然就是疯了，今儿个被俺们撞见，你算是倒了大霉了！各位祖宗保佑俺，让俺除了这个祸害！”说着将掉在地上的火把拾起，递给年丽芳，两人分左右两侧，成犄角之势朝那老猫包抄过去。
当晚发生的种种事情，让年丽芳也感觉这只老猫不正常，难道真的要成了精，变得不吃老鼠，只吃同类？但不管怎样，既然发现了，那如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只老猫再继续活着！老猫因为刚才的一阵惊吓已经躲到了墙角的一口棺材下面，气焰已明显不如刚才，看来动物想要震慑人类还是要趁人们不注意或是心理防线脆弱之势，否则一旦被人反过劲儿来，它们便立刻无任何优势可言。
老猫见二人举着火把渐渐地逼了过来显然也知其凶多吉少，身上凋零的毛发根根竖立，张着那留着猫血的嘴，露出了里面锋利的牙齿，嘴里不停地发出“哧哧”的声音，向二人发出示威和警告。牙子对年丽芳说：“注意反应快点，小心它狗急跳墙。”年丽芳嗯了一声，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棺材之下的老猫，此时二人已下定决心要弄死它，见其威胁也不为所动。
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二人伸手，火把几乎可以杵到那只老猫。此时老猫突然蹿出，像要和人同归于尽一般朝着牙子便扑了过去。牙子早就料到那只老猫会做垂死挣扎，正等着它发作，见那猫扑来，身子往旁边一侧，让过猫头，同时将手中的火把狠狠的朝老猫背上劈了下去。只听“喵…”的一声惨叫，那老猫被结结实实的劈翻在地，但没想到在落地的一瞬间，竟然忍者身上的剧痛，就地打了个滚儿，冲出了包围圈，朝门外逃窜而去。年丽芳在一旁将刚才的打斗瞧得仔细，见老猫欲朝门外而去，逃出生天，顿时眼疾手快，抬腿朝房门踹去。“咣当”一声，房门在这一猛踹之下，一下子合了上来。老猫眼瞅着就要蹿到屋外，不料被这突然关闭的房门挡住了去路，急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四条腿蹬着门板用力一个反扑，竟又朝旁边的窗户而去。此时牙子已从后面赶来，见老猫又朝窗户而去，不由得脚下用力，截在老猫蹿出窗户之前，朝它狠劈下去。老猫刚才吃了牙子那一下，已变得相当惊慌，见牙子又朝它劈来，顿时又一个变向，躲过棍子，一下跳在了棺材上。牙子用力过猛，这一下被老猫躲过收不回来，一下子劈在窗户上，将半边木棱子窗户劈得稀烂，棍子也劈断了，火苗掉在窗户上，将窗纸引燃。那木窗棱早已朽烂多年，现在遇着明火顷刻间便燃烧了起来。没有了手中的武器，只凭年丽芳手中的一根棍子是不可能逮到那只老猫，同时那二人把住门口和窗户，老猫也无别处可逃，此时这两人一猫竟然又僵持起来。
老猫站在棺材上死死的盯着牙子和年丽芳，随时准备趁他们疏忽的时候逃窜。年丽芳看着老猫也很着急，凭现在的这种状况根本不可能抓的到它，可一旁的火势却越烧越大，用不了多久整个后厅都要被火焰吞噬，急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正待这时，年丽芳身后的门被“哐当”一声踹开，本来只顾盯着棺材上老猫的年丽芳被这一声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回身去看。结果未等她看清楚身后所站之人，便听到牙子向她呼喊到：“小心！那畜生出去了！”年丽芳听到又赶紧回过头去，结果只看到老猫的影子从其脚下一蹿而出，钻入了院子的草丛里消失不见。整个过程如电石火光之间，快得让人无发反应。
眼看就要将老猫逮住不料最后却被其逃走，年丽芳和牙子都觉得非常气愤，此时他们也看清楚了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留在前厅的狗剩儿。原来牙子劈碎窗户的动静惊动了一直蹲在前厅的狗剩儿，接着便看到后厅着起火来。因为担心年丽芳和牙子的安全，所以鼓足勇气来到了后厅的门前，踹开了屋门，结果只看到什么东西从其当下一蹿而过，消失不见。
后厅的火势已经蔓延开来，凭这三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扑灭，这时听到村子里面响起了敲锣的声音，看来已经有人发现祠堂这边失火。不一会儿，村民们便提着自家的脸盆、水桶赶来，从就近的农户家里打水，经过一番苦战，终于将火势扑灭。此时后厅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最左边的一间房子已经被烧塌掉，里面原先摆放的棺材被烧得只能看出个大概，被剥了皮的猫尸也都被烧焦，散发着浓烈的臭味儿。看着那残垣断壁，牙子对年丽芳苦笑到：“看来这次俺的皮是要被俺爹给剥了，丽芳你别忘了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俺亲两口，咱俩可是说好了的！”年丽芳觉的好笑，都死到临头了还不忘了这个。
后来听村里的老人讲，老猫杀死别的猫并剥皮是为了续命。猫有九条命本来就能活很长的时间，但第九条命死后就不能再转生，而只能通过续命的方式延长，于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猫在渐渐地知道了自己的寿限之后，就开始想方设法的延长自己的生命，每杀死并剥掉一张猫的皮就能夺其命而续己命，从而再多活一年。有些活了很久的老猫完全可以听得懂人说的话，因此一般会找一个既离人不太远，又一般不会有人去的地方，暗地里捕杀人们养的猫。从祠堂逃离的估计就是那样的一只老猫，那晚它虽得以逃脱，但也身受重伤，是否还有能力再次续命还不可知，回想着那晚的一场恶斗，年丽芳自己也觉得惊心动魄，仿佛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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