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小心翼翼地问道：“曹大爷，这玩意儿是个啥，您真不知道？”</p>
曹大牙神色凝重，话锋一转：“总而言之啊，你们稍安勿躁，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即便要抓，别的事嘛，先别操心，看看再说。”</p>
曹大爷看着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没想到脑子还清楚得很。</p>
我端起酒盅想要喝下去，犹豫片刻后又放下了。</p>
“老烈，你想啥呢，喝呀。”</p>
“我寻思，等下去找村长说说这事。不能让他们贸贸然上山。”</p>
曹大牙摆了摆手：“没用，你们没回来的时候，我就说了多少回了，不听呀。依我看，与其去找村长，倒还不如去找达阿图。”</p>
“谁？”这名字我从来没听说过。</p>
老吴却认得：“曹大爷，您说的是敖古鲁雅的族长？”</p>
曹大牙说：“嗯呐，我和他算是有点儿交情，想听听他的意思。”</p>
老吴看了我一眼，说道：“我觉得这么整没毛病。”</p>
我问老吴，他是否认识达阿图。</p>
老吴说以前在敖古鲁雅手里收过兽皮，曾经远远地见过一眼。</p>
只是整个部落，只有杜拉尔会说汉话，所以没有深交。</p>
曹大牙看看我们俩：“他们现在就住在了南山坡，你们要是觉得可行，咱们明天就去一趟。”</p>
既然这么决定了，我们也不再纠结，当晚三个人睡在了炕上。</p>
折腾了这么多天，难得能睡上舒服的火炕，我几乎沾枕头就睡着了。</p>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睡醒后简单洗漱完。临出门的时候，老吴找出来了两把刀，自己塞了一把，另一把给了我，说遇到特殊情况可以防身。我接过来，别在腰间。</p>
准备好后，三人就朝着南山坡出发了。</p>
路过村口的时候，远远望见了杨一德领着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往山上进发。</p>
北风呼号，曹大牙望着这些人的背影，眼神变得有几分耐人寻味。</p>
老吴望着这些人，说了一声：“哟呵，今天就出发了，他们速度够快的呀。”</p>
曹大牙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我们继续朝南山坡走去。</p>
南山坡顾名思义，位于南边，这里的山坡较缓，环绕着一条溪流。</p>
说来也怪，东北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即便是过了年，也要等到四五月份才会开化。但是这条溪流，每年过了三十，必会消融。所以，作为游牧民族的鄂温克人，通常都会在这个时候驻扎在附近，取水方便。</p>
而这里也是附近几十公里范围内唯一有活水的地方，想来那个不知名的畜生之所以会偷袭敖古鲁雅，也是因为来这附近饮水的时候见到了肥美的驯鹿，这才动了杀心。</p>
我们沿着溪流爬上了一座缓坡，远远地望见白桦林中有几顶白色的帐篷掩映其间。</p>
这种帐篷不大，是鄂温克人典型的居住场所。用手臂粗细的树干支起来，环绕成了一个圆形尖顶，圆锥状的帐篷。冬天的时候，会用桦树皮、草帘子、犴、狍等兽皮围起来，一层压一层，很保暖。夏天的时候就把兽皮去除，用草或者柳条做围子，冬暖夏凉。</p>
鄂温克人管这个叫撮罗子。</p>
我们迈步走进了白桦林的深处，距离撮罗子越来越近。</p>
周围都是二十多米高的白桦树，脚下是覆盖着积雪的乱石、草地。曹大牙上了年纪，一路走来着实辛苦，我和老吴还要时不时地帮衬一把。</p>
可是走了不一会儿，老吴犯起了嘀咕：“曹大爷，老烈，这不对吧？平时见到他们这伙人，隔着老远就能见到烟火气。可是今天，邪了。咱们这都到了跟前了，一个人都没见着。”</p>
确如老吴所言，我们已经来到了撮罗子的近前，只见十几顶撮罗子散布在周围，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分列排布很有讲究。可是为什么这里没人呢？</p>
“有人吗？”老吴扯着嗓子喊。</p>
声音在空荡荡的林子里远远传开，回应他的却只有风声。</p>
曹大牙蹲下了身子，看到地上有一排清晰的脚印向南延伸出去了。</p>
老吴也蹲了下来，看了一眼后说道：“这是驯鹿的脚印啊，难道他们迁走了？”</p>
曹大牙摇头：“不对，人和驯鹿走了，这些家当为什么留下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