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盐政,说起来是雷霆手腕,可钱宁失踪干什么去了?自然是暗中搜集证据去了,今上为了不给官场反应的时间,才需要这般暗中筹谋。
最后也确实如今上料算的那样,等到朝堂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满朝大臣就算吵吵嚷嚷,可银子都被今上装进了内库,还想拿出来?
所以盐政坐实,百官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要今上从盐政银子里面分出一部分来给户部,只不过可惜这提议又被今上驳回。
现在的天子根本不愿意任何人去提盐政和盐政银子入户部的事,他需要的是淡忘,让群臣形成习惯,既如此今上会以盐政为提考策问?
想想都不可能,那么谈起大政,必然是到今天还悬而未决之事,如今的朝堂只有两件事悬而未决。
一是设立巡学使,巡视天下学政,巡学使的品级没有巡抚高,但管的不是地方政务,管的是地方天下学政,论权比巡抚甚至还高,而且每年可调度三百万两以上的银子!
这巡学使掌握如此之权,又是一等一的肥差,朝中的大臣谁不想任用私人,不过今上属意王守仁,大臣们虽然还在抗争,但今上把话说的很死,所以大臣就算据理力争,最后妥协的可能性也很大。
因此严某认为策问考兴学之事的可能性不会超过三成。”
一直闷不吭声的张骢突然间问道:“在下听闻陛下还是永王的时候,就曾在永王府内兴学堂,七年间收留入学的孩童高达三千之数,今上是不是想要将永王学堂的那种授学方式普及天下?”
“十有八九。”严嵩点头。
“可永王府学堂传授的乃是以杂学为主,儒学仅以认字启蒙为主,陛下若是以天下兴杂学,儒家岂能同意?”
严嵩似笑非笑道:“秉用以为陛下此举有何深意?”
张骢凛然道:“陛下难道想要非科举,以杂学士子取代儒家?”
“秉用不可妄言。”夏言大惊。
“是在下失言了。”张骢笑了笑继续吃菜。
严嵩目光凝重,微微摇头道:“其实秉用说的也并非没有可能,不过儒家传承数千年,古来君王不喜儒家
的比比皆是,然而历朝历代的天子却依旧重用儒家,为何?
因为读书人尽出于儒家,因为儒家能够因时制宜,因为儒家能够保证皇权的正统性,维持君权神授,因为皇帝必须用儒家,否则天下必然大乱。
今上雄心勃勃不假,可要说今上想要废了儒家,扶持杂学,这不可能,至少二三十年内做不到,而几十年的时间足够让儒家拥有充足应变的时间,这一点毋庸置疑。”
夏言和张骢略微松了口气,要知道他们都是传统的儒家读书人,自然也不愿意看到儒家道统衰败,这个后果他们根本接受不了。
但是二人同样警惕,为何警惕,因为严嵩刚才说了,就算今上确实要对儒家动手,至少也要等二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