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寻声看去,只能在漆黑中隐约辨识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坐在椅子上。</p>
还能有谁?</p>
即便在别人家也这般嚣张且自在,只有谢厌了。</p>
若非子书岁胆子大,大过年的都让他吓死了。</p>
“我正想问你正事呢,你就来了。”子书岁的声音平静而淡然,她伸手摸索到桌边的火折,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油灯。</p>
随着油灯的点燃,一缕微弱却温暖的光芒立刻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将整个屋子渲染成了温馨的橘黄色。</p>
先前隐藏在暗处的人影也渐渐露出了真面目。</p>
只见谢厌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搁在桌面上,另一手拿着茶盏,看起来像是刚喝完茶。</p>
他嘴角噙着笑,目光在子书岁手中的金条上转了转,“他送你的?”</p>
谢厌放下茶盏,那双深邃的眼眸直视子书岁,仿佛要看透她的心思一般。</p>
子书岁将金条金锁放在桌上,在他对面落坐,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p>
见状,谢厌似是不满地冷哼一声,重重地将茶盏放下,几滴茶水溅出,洒在桌面上。</p>
子书岁忽略他的情绪,直接说正事,“听说,皇帝派了陆家去打定阳。”</p>
她言辞笃定,谢厌听了眉头微皱,语气也变得奇怪,“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p>
“谢厌。”子书岁轻声喊着他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p>
谢厌今日确实也是为正事而来,他压下心头不爽的情绪,可一提到皇帝,他却更加愤懑不平,语气也冲了许多——</p>
“昏君惧怕南蛮,竟提出割让!”</p>
因为气愤,谢厌握拳的手重重地敲向桌面,发出沉闷的碰撞之声。</p>
见他如此,子书岁本平静的面容也露出凝重来,“东南一带,本就有郑太尉的二十万龙虎军,如今再加上二十万陆家军,便是四十万,恐怕要去信给义父,让义父早做准备。”</p>
自从攻下平亭后,谢氏便没有继续进攻的动作,本意也是想修生养息一段时间。</p>
子书岁的话,让谢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怒道:“什么四十万,那昏君根本不敢让四十万都去前线!”</p>
谢厌嘴角牵动,冷冷发笑,“郑太尉在外四年,却屡屡战败,昏君是把他召回了,并且将龙虎军分成了两半,五万人去驻守刘越一代的边境,十五万留在京郊守城。”</p>
“五万人驻守?”子书岁诧异地重复一遍。</p>
燕德帝提出割让,本就是觉得打不过。</p>
连二十万大军他都没有自信,这五万人又有何用?</p>
显然,这五万人只是为了安一安边境民心。</p>
刘越国若真打过来,光靠戍边的小军队,再格外加上这五万人,也不抵用啊!燕德帝这是放弃了这五万人,恐怕这些士兵到死也回不来了。</p>
可京郊却要留着另外十五万龙虎军,只为护住燕京城,防止有人造反。</p>
原本二十万大军可与南蛮一战,可如今燕德帝却将城池割让,将百姓与士兵的命运交给了刘越国君的良心。</p>
难怪谢厌如此生气。</p>
“前线士兵一战死,国内便开始征兵,那些士兵都是家中顶梁柱,可昏君却不将他们的命当命。”谢厌愤怒,却又觉得无力。</p>
因为他无法现在无法改变。</p>
只要打战就会死人,这是无法避免的,谢厌从小长在军中,就明白这个道理。</p>
可有些战,不得不打。</p>
昏君无能,导致民生疾苦,有些造了灾害却不能及时赈灾的地方,甚至易子而食。</p>
谢氏要换个君主,本意无错,可谢氏带来的战争也无法避免死人,这又与本意相驳。</p>
所以谢厌也会感到无力,感到纠结,想不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