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的一番谈话又一次在不欢中而尽。</p>
好在很快郎中便到了,僵冷的气氛并没持续太久。</p>
东厢伺候李姝菀的都是些年轻的侍女,不大方便敞着门让郎中给李奉渊看背上的伤势。</p>
李姝菀让人在内室拉开了一道屏风,自己站到屏风外,将位置腾了出来。</p>
梳妆台前,窗明几净,郎中让李奉渊坐到李姝菀方才坐的地方脱下上衣。</p>
李姝菀没有离开,就在屏风后等。</p>
她微微低着头看着面前擦洗得干净的地面,听着里面李奉渊宽衣解带的窸窣声响。</p>
外衣褪下,露出里面浆洗得发白的中衣,背上伤口流出脓水血污,粘住了衣裳,痕迹明显。</p>
这伤势看着不轻,可李奉渊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褪下外衫,抬手就要把黏在伤口上的里衣也硬扯下来。</p>
郎中见此,忙出声阻止:“侯爷当心,这背上的伤口黏在衣裳上了,还是让我来吧。”</p>
李姝菀听见这话,侧目朝房内看了一眼。</p>
隔着屏风,她只能看见李奉渊影影绰绰的背对着她的身影,并看不真切。</p>
郎中打开药箱,从一卷刀袋中取出一把细薄的小刀,在烛火上掠过后,同李奉渊道:“侯爷,我要将您伤处的布料挑开取下来,会有点疼,您忍着些。”</p>
李奉渊松开衣裳,低声道:“有劳。”</p>
行军打仗,自是穿不得绫罗绸缎,李奉渊的里衣是耐穿的粗麻布料所制,如今虽回了望京,也没改换回来。</p>
刀刃沿着伤处仔细小心地掀开紧紧粘在一起的衣裳,粗糙的布料与湿烂的伤口分开,泛起明显的痛感。</p>
李奉渊微微绷紧了身躯,忍着痛没有出声。</p>
白浊的污脓糊在刀口上,看得人惊心。待将衣裳脱下,露出背上完整的伤疤,饶是行医多年的郎中也不自觉倒吸了一口气。</p>
阳光透窗而过,照在李奉渊宽厚结实的肩背上,只见一道狰狞的长疤从他的右肩斜向左下后腰,刀口宽长,仿佛大刀所砍伤。</p>
杨修禅说这刀险些把李奉渊劈成两截,并不算虚话。</p>
李奉渊背上的刀伤已经是数月前所受,如今大半已经愈合,长出新肉。</p>
但因他平日里需得穿戴甲胄,右肩下的伤口被磨蹭过多,而迟迟未愈。</p>
郎中皱紧了眉头,摇头道:“伤口已经捂得灌脓发烂了,需得去除脓水污血,再用白布敷上好药。若是感染发烧,可就麻烦了。”</p>
李奉渊听见这话,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屏风后传来了李姝菀的声音:“你从军中带回的伤药在哪?”</p>
她声音听似平静,语速却有些急,李奉渊听出她在和自己说话,下意识回头看他。</p>
郎中忙制住他:“刀刃锋利,还请侯爷勿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