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一盏温酒 番外1(2 / 2)

魏无羡和薛洋还有温若寒都交过手,阴铁有什么差别,他是最清楚的。所以他也很疑惑,薛洋居然能堂而皇之的拿着阴铁,又受了晓星尘这般的刺激,却没有被反噬。他恍然大悟道:“所以,朝阳虽然……但是她的灵识却被困在了阴铁里,如今阴铁毁了,才能死而复生,也是当年的模样。也难怪你这些年总问灵而不得。我们怎么没早点想到呢,若是早

点想到……不对,那她是怎么重塑血肉的。”

“是思追的血。虽然出了五服,但是终究是一脉相承。”

魏无羡长松了口气,道了一声:“幸好,你当年救了阿苑。”

温酒醒过来,是三日后,榻前,依旧是哭哭啼啼的梅染。

她望了一眼,笑了一声,道:“梅染,你怎么……”本想说“还是这么爱哭”的温酒,瞧见了梅染的脸,愣了片刻,直愣愣改了口,道:“变老了?”

梅染对着温酒那张和十二年前一样,丝毫没有一点变化的脸,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趴在温酒的腿上失声痛哭起来。

温酒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但是实在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安慰梅染。只一边伸手拍着她的肩膀,一边轻声安慰:“你哭什么呀,我这不是还好吗~”

她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梅染便哭得更厉害了,吓得温酒缩了一下,不敢再说话。甚至,都忽略了梅染“变老了”这件事情。

她自己能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如今虽然看着没毛病,但是体内却没有半点灵气,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但是,能在被拔除了十八跟刺骨钉之后,还只是没了修为的,已经是超乎她自己的期望了。她还以为,自己会命不久矣呢。

可显然,梅染不这么觉得。

温酒抿了抿嘴,也不再多说。

因为,如今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心里其实也是意难平的。

于是,她叹了口气,轻轻的拍着梅染。拍了两下,便生生怔住了。因为她瞧见了站在门口的蓝湛。

不知道为什么,她瞧着蓝湛,竟然生出了恍若隔世的不真切感,和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也想要大哭一场。

梅染哽咽了一声,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含光君,魏公子。”

温酒这才注意到蓝湛一旁,还站着个魏无羡。瞧见魏无羡登时大喜,道:“魏无羡,你这几个月死哪里去了!”

如今的魏无羡早就没了当初看戏的心情。见温酒一醒来,就是问自己,而非喊蓝湛,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甚至都没觉得温酒问得这话有什么不

对。只求饶道:“我的好妹妹,你不先关心关心某些人?”

绕是魏无羡提醒的如此明目张胆,但是温酒还是一脸迷茫。在魏无羡都要忍不住直接让她问一问蓝湛的时候,温酒忽然露出了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

魏无羡刚在心里夸温酒好不容易开窍了的时候,就听到温酒好奇的声音:“你们怎么都……长了好几岁的样子啊!”

魏无羡被惊得脱口而出,道:“什么玩意儿!?”

看着魏无羡目瞪口呆的样子,温酒虽然心头一颤,但是还是问出了口,道:“我……我不过是被温若寒抓去了两个月,你们怎么……就和过了十年一样的样子啊……对了,温若寒呢?”顿了顿,温酒又问了一句:“温氏其他的人呢?”

问完,温酒便看见了他们脸色均是一变。尤其是蓝湛。

“尤其是蓝湛”这样的认知,也让温酒吓了一跳,因为什么时候起,她也能从蓝湛这张没什么变化的脸上,看出神情了?

她不确定的又看了两眼,蓝湛的双眼流露出太多的复杂的情感,有她看得懂的错愕,还有她看不懂的太多的旁的。明明是浅若琉璃的眼眸,却因为太多的情绪而变得就像是云深不知处寒潭底的漩涡一样,让她一眼望过去,就陷了进去。

魏无羡看看温酒,又看看蓝湛,这才反应过来,温酒刚刚问了自己什么意思。他们摸通了温酒为何会死而复生,却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意外。

“含光君……”

蓝湛只望着温酒,直言道:“阿酒,射日之征已经过去十三年有余了。”

这对温酒来说,应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在情感上她却又诡异的很平静,就好似,她知道一样。

魏无羡叫上了梅染,一起离开了静室。

留着蓝湛坐到了床榻边上,慢慢把这十三年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百花宴决裂,乱葬岗结拜,穷奇道截杀,金麟台谢罪,不夜天身陨。

蓝湛的口述,和以往陈述她在听学之时犯禁一样,注重事情,而非情感。十三年的事情,随着蓝湛一桩桩、一件件的诉说,所掀起的情感在她心底翻涌,几乎把

她吞没。

温酒想要为自己此刻的情感找一个突破口去宣泄,想要把所有的怨恨全都加注在金光瑶身上,可是却发现自己又做不到。因为诚如他自己所言的那句“唯独朝阳”一样——他辜负了她的信任,屠戮了她的族人,算计了她的兄长,可对她本人,无论对错,却又是真心实意的庇护。

这让她手足无措。

就仿佛置身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充斥着冤魂恶鬼的嘶吼,可却无处可逃。

“蓝湛……我……”

蓝湛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我在,别怕。我会一直都在。”

温酒望着蓝湛,张了张嘴,可却不知道说什么。她自然是害怕的,一觉醒来,却被告知已经过去了十三年,而自己如今并非大难不死,而是死而复生。

她毫无保留的相信蓝湛不会欺瞒自己。而且蓝湛所说的那些事情,她虽然毫无印象,但是却诡异的能因为这些事情引起情感的共鸣。这些共鸣无疑不是在告诉自己——那些事情是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也正是这份让她心痛不已的共鸣再告诉她,她还有什么没有想起来。不单单是记忆,甚至是那份情感。

这部分的缺失,让温酒觉得浑身都空荡荡的。

可她望着蓝湛,却也不知为何,半点都无法开口。

蓝湛也没有追问,只这般静静地陪她坐着。

之前温酒还没醒过来的时候,魏无羡曾问过蓝湛温酒醒来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当时蓝湛说尚且不知,魏无羡便说了一句“管他什么后遗症呢,她人都回来了,还怕治不好吗!”

可如今,他真切地看着一天都没有跨出过静室半步,虽然是穿着一袭明艳的红色,但是浑身的气质却和十三年前派若两人的温酒时,才知道是自己天真了。

毕竟当年,不夜天后,他自己都醉生梦死了数月,才勉强走了出来。而温酒的情况要比他沉重的多。

可这是心结,旁人永远解不开。

但其实,温酒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缺的是什么。

长叹了口气,她正打算去睡了,可蓝湛却推门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

温酒颇为诧异,道:“蓝湛,你怎么来了?”顿了顿,温酒反应了过来——这儿是静室,是蓝湛的居所。于是她道:“不如我还是换个地方住吧。就算我之前住的小院如今是如兰住着,我过去不方便,那我也可以搬去和梅染住一块儿的。”

蓝湛道:“我只是来看看你。”

这话说的,好像这屋子本来就是她的一样。

温酒感觉如今的蓝湛有点不一样。但是又一想到过了十三年,有点变化好像也正常。而一想到十三年,温酒又心情低落起来了。

蓝湛没说话,却是从身后提出了两坛天子笑。

“蓝湛,你……”

蓝湛却不理会温酒的震惊,轻笑了一下,提着酒,牵着温酒坐了下来,甚至亲手给她倒了一杯。

“你的身体无碍,可以小酌。”

不知道是因为蓝湛居然在云深不知处给她送酒,还是因为蓝湛笑了,温酒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盯着手中的酒,就想起了当年听学的时候。冷不丁笑了一声,道:“蓝湛,你不会明天还拉着我去戒律堂吧?我如今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啊。”

“不会。”

说着,蓝湛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温酒连忙拉住他,道:“你做什么?”

蓝湛一本正经道:“我陪你喝。”

温酒下意识想要阻止,但是一想到如今蓝湛都敢光明正大给自己带天子笑了,说不定这酒量也长了。毕竟,现实与她的认知,相差了十三年。

迈不过这个坎的温酒,仰头便饮尽这杯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蓝湛见她喝得猛,却也没有阻拦,仰头也喝了一杯。

但,他还是个一杯倒。

温酒望着这个又倒在了桌子上的蓝湛,哭笑不得,这一天的阴霾也被冲散了不少。但是,她又苦恼起来——她如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要如何把蓝湛扶到床榻?

她尝试了一把,但是却是连着蓝湛一起,两人都倒在了地上。叹了口气,温酒打算还是去找魏无羡帮忙。

跨出静室后,温酒愣了一下。但是云深不知处还是那个云深不知处,静谧得温酒熟悉的很

可再去找魏无羡的途中,却偶遇了一只忽然蹿出来的兔子。温酒迟疑了一下,蹲了下去,抱起了它。摸了两把之后,就从旁边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蓝景仪:“思追,你也别太难过了,朝阳前辈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不是不认你了。等她想起来了,就一定会记起你的。”

蓝思追:“景仪,我不是难过这点。小姑姑能回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金凌:“那你这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作什么?”

蓝思追:“我是在难过,小姑姑和含光君。”

温酒愣了一下,心头一颤:她和蓝湛?

温酒刚想凑近一点听听蓝思追怎么说,却忽然听得身后传来蓝湛的一声“阿酒”。

惊得她连怀里的兔子都丢了出去。

“蓝……蓝湛?你怎么,”温酒忽然想到,当年蓝湛也是醉倒昏睡之后,又醒过来的事情,道:“啊,你又醒啦?”

蓝湛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拽住了温酒,道:“别走。”

温酒不明所以,道:“我没走,我只是想找魏无羡……”

蓝湛道:“不准找他。”

温酒被蓝湛这四个硬邦邦的字砸的莫名其妙,还未来得及做出相对应的反应,就看见蓝湛解了自己的抹额,把他们本就牵在一起的手,顺带绑在了一起。

温酒目瞪口呆,道:“蓝湛,你干嘛?”

“绑起来,走不了。”

“……”

在山坡后面的兔子窝内的三个孩子此刻也都放下了怀里的兔子,绕了过来,一字排开,猛地瞧见了蓝湛和温酒的手。

三个人皆是浑身一颤,就连行礼都忘了。

其中最激动的便是金凌了,指着那抹额道:“义父,你你你你……你们……”

温酒自然也记得蓝氏抹额的含义,更知道当年的碰一下,蓝湛都会呵斥她,所以刚才也处于震惊之中。如今反应过来了,第一时间阻止了蓝湛举起他们的手,藏到了身后。

蓝湛颇为不满,挣扎了两下。

温酒想也不想,仰头道了一声:“别闹!”

蓝湛听话地哦了一声。

三个孩子这回,连下巴

都合不上了。

温酒还没意识到,只冲着三个小辈道:“你们含光君在……梦游!对,蓝湛有梦游的毛病,不常犯,但是很严重。我只是出来带他回去的。这个抹额,抹额……抹额……梦游的人是不知道这是抹额的。”说着,似乎是为了增强可信度,温酒还自己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我们先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完,温酒拽着蓝湛便往静室回去。也不去管身后传来蓝景仪的一声“还未到亥时”。

所幸,蓝湛虽然行为举止颇为奇怪,但是依旧很听话。一路回去静室,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到了静室,温酒便要解开抹额,但是却被蓝湛制止。

蓝湛拉着她,道:“你会走。”

温酒也不知道为什么蓝湛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瞧着他一脸认真又执着的模样,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一个喝醉酒了的人讲道理,只好哄道:“我不走,我保证。”

蓝湛没说话,把温酒拉到了床榻边上,打开了一块板砖,献宝似的从里面拿出了珍藏的天下美酒,塞给温酒道:“《品酒论》。”

温酒看着这些酒,又望着蓝湛,道:“《品酒论》上的酒,你都找到了?”

“嗯,都给你。”顿了顿,又打开了另一边的板砖,从里面拿出了酒,道:“《酿酒典籍》。”

“……你自己酿的?”

蓝湛点了点头,道:“也给你。”

温酒有点反应不过来,道:“不是,蓝湛,你……”

“别走。”

蓝湛执拗的盯着温酒,那双眼眸里的执着,让温酒看不懂。但却意外的让她捕捉到了些许自己缺失的东西。

她看着绑着着他们的抹额,又看着蓝湛一直没松开的手,放下了手里的酒,唤了一声“蓝湛”。千万言语,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可蓝湛却听得认真,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温酒,道:“我在。”

温酒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蓝湛,我以前走过?”

蓝湛的眼神暗了下去,摇了摇头,道:“我想带你回云深不知处,可你不愿。”

温酒错愕不已,刚想反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脑海里却是闪过了蓝湛的声音——“和我回姑苏,回云深不知处!”

温酒哑然,虽然是无故冒出来的,但是温酒却半点不怀疑真实性。一十三年的事情,纵然蓝湛说的再清楚,但是也不可能细到每一句话,每一个场景。

而温酒本人也不敢多问。

但是哪怕是当年,蓝曦臣同她说过,若是她回姑苏,蓝湛也会很开心的。可蓝湛当时也没什么反应。

那么刚刚的话,又是什么时候和她说的?

“蓝湛,”温酒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姑苏?”

“因为,我有悔。”

“悔什么?”

蓝湛不作答,微微偏移了脸颊。

“……蓝湛?”

蓝湛抬头,望着温酒道:“阿酒,我有三悔。一悔射日之征未能护你周全;二悔温氏之事未能与你同当;三悔……不曾与你表明心迹。”

温酒瞠目结舌,不知是因为蓝湛的话,还是因为蓝湛在他面前落了泪。

她怔怔地望着蓝湛,可透过那双眼睛,却看见了另一个蓝湛,大雨倾盆,只身一人撑着伞,而蓝湛的对立面是她。她骑在马上,手持夕颜剑正对着蓝湛。

她的身后是一个个穿着温氏服饰的老弱妇孺,她既陌生,又熟悉。他们全都望着温酒,眼里寄予希望。可透过他们的眼睛,温酒又瞧见了他们的结局,暴尸不夜天城脚下。

耸入云霄的不夜天城,聚集了前来讨伐的仙门百家。而她一人对立而站,身后只有无穷无尽要把她撕碎吞没的深渊。一望无垠的空洞,和暗无天日的无望。

温酒想要逃,但双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寸步难移。

“温酒,回来。”

是蓝湛的声音。

温酒回过头,便看见看站站在一旁,冲她伸来了手。

所有的记忆拢回,温酒彻底清醒过来,早已泪流满面。一眼十三载,她如今才真正看懂蓝湛最后的眼神。

那年,灰飞烟灭的是她,可万念俱灰的却是蓝湛。

她攥紧了蓝湛的手,道:“蓝湛,我回来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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