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门卫见她面生,正要询问她来此作甚时,赵管家为她开了路,领着她绕过迂回廊道往书房去,“小姐,快进来吧。老爷正在书房呢。”
院中的西府海棠正值花期,香气缭绕,沁人心脾。这是魏氏最喜欢的花,薛晖命人种满了整座府邸。
每逢花开,薛府上下遍地嫣红,暗香浮绕。
书房的门正敞开着,隐约可以看见一中年男子坐在书案前,雍容闲雅。
赵管家通报后,薛翦才走了进去。
男人淡淡地盯了她半晌才开口:“回京了也不知道先回家,你眼里还有这个家,还有我这个爹吗?”
他语气轻飘飘的,又好似藏着一丝愠怒。
薛翦悄悄觎了他一眼,打量了一番,只见他面容冷峻,教人看不出喜怒。
于是嬉笑道:“爹爹,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一收到您的信我就立马启程了,小竹应该明日也会到了。”
薛晖冷哼一声:“还想让我夸你听话懂事吗?”
“当年留下一封信就跑了,若不是你娘拦着,我早就派人去把你抓回来了!还会任由你玩到现在?”
薛翦扁了扁嘴,腹议道:我那是习武,不是玩。
心里虽是这么想,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她当即跪了下去,垂下眼帘,“翦儿不孝,请爹爹责罚。”
她跪得笔直,头也往下压了压,倒真像是认错的模样。
可是知女莫若父,她是真认错还是做样子,薛晖岂会看不出来?
只怕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像当年那样做。
薛晖作势颔首,指尖点了点桌面,“好啊,既然你主动请罚,那你就去祠堂跪两天吧。”
薛翦闻言惊讶抬眸,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最后老老实实答了句‘是’,便起身退了出去。
她失落地低着头,慢悠悠地往祠堂走,口中还不忘嘟囔着:“让我跪祠堂,也不怕我扰了祖宗的清净!”
话音刚落,她就兀然撞入了一个男人的怀里,身上散着极淡的香气,与府里的海棠如出一辙。
那人握着她的肩膀扶住了她。
薛翦倏
然抬起头,正对上了男子干净温和的眼睛。
她往后站了两步,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袭淡雅蓝衣,身形高挑修长,五官俊逸,温文尔雅。
怎么有些眼熟......
“哥哥?”薛翦试探地喊了声。
男子先是一惊,随后双唇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声音清润温柔:“小翦。”
“怎么一副这样的打扮?什么时候回来的?”薛植羡语气宠溺,美目含笑望着她。
薛翦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羁地笑了笑:“这样方便赶路,今日刚回来。”
“是要去母亲那吗?”薛植羡望了眼她身后的书房,想必是刚见了父亲,再去找母亲吧。
薛翦闻言唇边的笑意一缕缕收回,抿了抿嘴,没答话。
见她生着闷气,薛植羡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遂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先去母亲那吧,母亲每天都惦记着你呢。”
“父亲那里,我尽量。”尽量试试帮你说说情。
薛翦乖巧地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哥哥好。
她嘴角复又挂起明漾的笑,潇潇洒洒地往玉棠院走去。
*
豫京城南,一前一后两匹黑色俊马奔驰而至,李府下人瞧见为首之人的面庞,忙推开府门,毕恭毕敬地迎接。
李聿从马上跳了下来,将手里的缰绳交到身旁小厮的手里,嘴角噙着笑问:“母亲在府里吧?”便大步往府里走,身上还捎着一只小巧食盒。
“回公子,老爷夫人正在堂屋会客呢。”
李聿眼眸一转,悠悠地说了句:“有客人?谁啊?”
酉时来做客,不会还要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管家匆匆跟上他的脚步,“是苏大人和他夫人。”
苏夫人与李聿的母亲是还未出阁时就认识了的,算是手帕交。倒也来过李府几次,李聿也见过。
可是怎么父亲和苏大人也在?
李聿本是往堂屋走着,打算亲自把桂花糕送过去。可一听见苏大人也来了,当即驻了足,将手中的食盒递给管家。
“这是给母亲买的桂花糕,既然有客人在,我就不去了,还劳烦帮我拿给
母亲。”
管家接过食盒,犹豫片刻缓缓启唇,“公子,苏大人家的嫡小姐今年及笄。”
他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一句话便施礼告退。
徒留李聿神色不明地望着管家离去的背影,抬了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