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幽回到自己的屋中,也拿出了一只锦囊。
这只锦囊是她自己做的,可里面放置着的,却是一条沾血的帕子。
这是乔乔的血。
当日乔乔不小心划破了手指,沈慕幽曾用这帕子为乔乔包扎手指。
后来沈慕幽将染血的帕子放置在锦囊内,忘了拿去清洗。
直至第三日,锦囊散发出了幽幽的香气,香气持续月余方散。
在这期间,她遇见了乔旧。
起初沈慕幽贴着乔乔的身边嗅过,乔乔的身体确实没有这样的香气。
沈慕幽以为只要乔乔不轻易受伤流血,香气就不会被人发现。
她暗中试过,即便是乔乔的血液,也需要放置三日后才会散发出幽香,并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岂料今夜乔乔沐浴之时,竟叫她在乔乔的身上也闻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香气。
也许随着乔乔年龄的增长,日后香气就会掩藏不住。
沈慕幽心思沉沉地将装着帕子的锦囊放到烛台上烤热。
火舌顺着流苏蔓延上去,不出几息的功夫,便将锦囊燃烧殆尽。
翌日早上,沈慕幽为乔乔梳发之时忽然说道:“下月初一,姑娘可否带我一起进宫去看看?”
乔乔虽是心下诧异,迟疑片刻到底也没有拒绝。
下月初一,是朝廷命妇进宫朝拜太后的日子。
乔乔可以让沈慕幽以丫鬟的身份跟着徐国公夫人一起进宫,但乔乔自己却不能进宫。
因为下个月便是她母亲沈氏的祭日。
乔茂勋要乔乔回荆州祭拜亡母,此番路途遥远,却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孤身上路。
他抽空将几房子女稍稍筛选了一番,其他人不是忙着国子监读书,便是忙着去旁的地方参加诗会文集。
最终敲定了长子乔蕴以及三房乔旧。
事情的进展和乔旧所料得丝毫不差。
掐算着时日,乔乔刚好吃完糖丸的日期正与去荆州的途中不谋而合。
他将一只香粉盒交给甄春娘道:“这盒香粉是沈慕幽下月所需,待她入宫之前,春娘便代为交付。”
盒子里的香粉气味似兰非兰,是乔旧能制出与元
后五成相似的香粉。
凭借着沈慕幽的容貌与这五成相似的香气,必然能轻易挑起了当今圣上对元后经久不消的眷恋。
不过对于乔旧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甄春娘欲言又止地接过那香粉盒,见乔旧渐没入墙角阴影里的身影,最终仍是保持了缄默。
***
月初,天蒙蒙亮时,一行人便自徐国公府启程离开。
马车寅时出发。
而乔乔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醒来。
到了晌午,马车停在了溪流附近。
众人借机方便打水,食用干粮。
乔乔下了马车,与乔蕴坐在一起,乔蕴倒很是言之凿凿的模样,“你放心吧,这路上只要有大哥在,就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乔乔想着自己这一路全靠大哥来保护自己,自然也多了些殷勤,让潇碧将自己最爱吃的玫瑰酥拿来分给大哥。
乔蕴接过她手里的糕点时,才后知后觉发现跟前的小妹妹肌肤奶白,唇色润红,乌眸又大又圆,眼巴巴地看着旁人的时候,宛若往人心里丢了颗小石子般,激起阵阵轻微涟漪。
虽说女大十八变,一眨眼的功夫,他这妹妹如今竟改变的如此惊人,他却还没怎么注意。
“不过乔乔……大哥这几日要去旁的地方办个事情,需要离开一下。”
乔蕴委婉同她说道。
乔乔闻言却道:“哥哥要去哪里,何不带着我一起?”
乔蕴心说带着她还怎么一起快活?
不远处乔旧在树下和下人们一起吃着的干粮。
护卫打量着远处的兄妹,小声问道:“说起来少爷您也是姑娘的哥哥,她为什么不唤您一声哥哥?”
乔旧脸上的表情略显冷漠,没有回答。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不配了。
他这般低贱,怎么配得上让她喊一声哥哥?
他捏碎部分干粮,丢给了地上的蚂蚁,眸光冰冷。
天黑了下来。
乔蕴等旁人都睡去时,鬼鬼祟祟地对乔旧说道:“可还记得我交代你的事情?”
乔旧温声答道:“记得。”
“大哥此去扬州舟车劳顿,路途辛
苦,大哥务必要保重好身体。”
少年柔顺无比,半点也不需要乔蕴操心。
乔蕴猥琐地笑了两声,“看你这样子,你怕还是个童子□□?”
少年似乎有些害羞,只是语气嗫嚅,“……我不曾私下出过府去。”
乔蕴一副了然的神情,拍了拍对方的肩,“护送妹妹的事情你若办的不出岔子,待我回来之后,我便带你去开开荤,叫你也尝一尝在女人肚皮上欲生欲死的滋味。”
少年反而更加惶恐,“这样……这样不太好吧……”
乔蕴“嗤”了一声,不大看得上乔旧这幅拿不出手的样子。
“等你尝过以后,你就会知道那等快活……只怕到时候死在女人肚皮上都愿意。”
乔蕴想到扬州瘦马的滋味,愈发迫不及待地翻身上马。
不出片刻,便带走了一部分护卫往扬州的方向离开。
夜幕下的少年目送着他,无害的姿态转瞬便粉碎在阴郁的眉眼之下。
“那就祝大哥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吧。”
他的语气,轻柔万分。
乔乔只当乔蕴随口说说,结果第二天乔蕴跑得没声儿没响。
其他人一惯知晓他风流行径,见怪不怪。
唯有乔乔气得连马车也不出。
几日之后,眼看着终于要进入荆州的地界。
岂料半道上遇见了盯梢人。
这还是经验老道的车夫提醒了乔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