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贻香深知宁萃巧舌如簧,若是就此和她争辩下去,只怕三天三夜都说不清楚,当下她便冷冷问道:“说自己杀的都是该杀之人,那我倒要问,当年在金陵城里,寄宿于史官徐大人的府上,徐大人的女儿徐缅榕又犯了什么错,竟要下狠手杀害于她?”
宁萃轻咳两声,缓缓说道:“徐缅榕?就是那位幼时好友?那个女子看似大家闺秀,实则招蜂引蝶。当时金陵城里有两个富家公子因为追求她起了争持,这徐缅榕非但不劝,反倒在旁边煽风点火,引得两人大打出手,让其中一个富家公子毙命当场。她为了遮掩此事,便叫人将尸体抬去城外掩埋,做成一桩失踪案,事后又担心打死人的那个富家公子泄密,还想找人将他一并灭口。我实在看不下去,便在夜里潜入她的闺房,当场取了她的性命。”
谢贻香听得双眉扬起,厉声说道:“说谎!”宁萃冷笑道:“徐缅榕既然是朋友,她的为人如何,想必也早有耳闻。我是否说谎,心里自然有数。”说罢,她又转头望向那赵小灵,笑道:“说似徐缅榕这等歹毒女子,是不是该杀?”
那赵小灵顿时打了个冷颤,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这个……这个的确是那女子的不是,只是……只是……”说到这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只是”什么。宁萃又朝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佛祖慈悲,尚且要作金刚怒目,只因除恶便是行善。我若不杀那女子,今后她还会祸害更多的人,所以杀她其实也是在救人。”
赵小灵见宁萃对自己的这一笑,犹如寒梅傲雪、艳压群芳,顿时满脸通红,喃喃说道:“那……那倒也是。”却听宁萃再次轻咳几声,又向谢贻香说道:“话已经说得太多了,妹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罢,她便缓缓闭上双眼,再不理会谢贻香。旁边的赵小灵则是苦苦哀求,恳请谢贻香放过宁萃。
聊到这里,谢贻香心中已是万分纠结,一来她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眼下宁萃身受重伤、穴道未解,在她内心深处,其实也不愿恃强凌弱;二来自己和商不弃到底是萍水之交,不像和庄浩明那样情同师徒父女,何况商不弃之死也有很大原因是他咎由自取;三来如今身在这个洞穴之中,还不知能否找到出路,若是像赵小灵一样被墨家囚禁十几年,宁萃便是自己相依为命的伙伴?那样的话,自己一旦除去宁萃,往后的日子岂不是要和这赵小灵孤男寡女、朝夕相对?
当下谢贻香便冷哼一声,兀自还刀入鞘,还是决定暂且放过宁萃。随后她便在这个极大的洞穴里仔细探寻了一遍,除了赵小灵告诉自己的那道石门所在,便再没发现其它出路。她又去摆弄那道石门,却是整个镶嵌在山壁之中,推也不是、拉也不行;用力敲打,只发出沉闷的声响,听声音石门后仿佛竟是实心的岩壁,也不知应当如何开启。
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已然过去,阳光自洞穴石壁上那些拳头大小的石洞里投射进来,也渐渐变得黯淡下来。谢贻香暗骂自己糊涂,连忙又去查看这些石洞,结果还是大失所望。原来石壁上凿出的这些石洞,大的如同海碗、小的如同酒杯,透过小洞往外望去,这一面的岩壁竟有一丈多厚,就算是用铁铲铁锤等工具挖掘,只怕也要好几个月才能凿穿。
谢贻香不禁失望透顶,一时也想不出其它办法,只得回到赵小灵的篝火旁歇息。算起来她已有十几个时辰没睡觉,这一暖和下来,转眼间便和衣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被一连串急促的呻吟声惊喜,仔细辨别,却是宁萃和赵小灵两人的声音,当中还隐隐带着喘息声。
谢贻香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满脸通红,暗道:“难道是那赵小灵被关押得久了,以致兽性大发,想要伺机占宁萃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