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今夜刮来西风,两盏油纸灯在黑夜里摇曳,当楼里的油灯也亮起来时,就能瞧见杨尘在里面修炼的情景,偶尔有双手结印的剪影,半个时辰後,杨尘的玄功终于水到渠成地突破到第四重天境界。
杨尘走出楼门,轻飘飘地腾跃上楼顶,谪仙似的朝镇外飞去,大红衣在夜色下飘然飞舞。他来到西山上的望风亭,高大的身躯泛起金色的光华,双手挥舞间金色剑气刷刷刷的飞射出去,绚烂的气芒如同惊涛骇浪浩荡而出,将四外的树木催残得不断爆碎,落叶纷飞。
这种强大、久违的感觉,令他全身有几秒钟的时间热血沸腾,望着繁华热闹的西山镇,他沧桑的双眼蕴满愉悦,但第二日的某个时刻,他的愉悦情绪都在顷刻间化做熊熊怒火,眼神再度绽放出多年来被沧桑掩盖的锐利光芒。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在後院的亭子里抚琴,王世浩找到他的时候神色非常慌张,告诉他王婷婷突然离奇失踪,寻遍整个西山镇都不见人影。
王婷婷最後出现的地点是在八仙楼的门口,时间是早上巳时二刻,刚好被博完叶子戏(註译古代骨制牌式麻将)的六婶和三太公瞧见。这么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不可能在青天白日下无缘无故的失踪,而且还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杨尘心中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排除意外和蓄谋外,女子失踪无非就是和美色有关,难道……
杨尘的推测是正确的,酉时前後他和王世浩在长兴街的古刹里寻到王婷婷——这里以前是镇里最繁华热闹的区域,但随着时间的轮回,如今已然变成旧镇区,曾经的千年古刹只剩下萋萋荒草,唯有刹前榕树飘零的黄叶在诉说着当年的辉煌。在杨尘後来的回忆中,当时的景象是这样的古刹主殿里以稻草铺就的席子上血迹斑斑,王婷婷蜷缩在墙角下哭泣,浑身瑟瑟发抖,显而易见是惨遭强·奸。
在这个贞操观念严谨的时代里——尤其是在俗世当中,未婚女子等于要永远背负上低贱的骂名,永远被人指指点点,即使她们本身就是可怜的受害者。但是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可怜她们,只会嫌弃、厌恶、讽刺,人性就是这样——当然,有些时候我们不需要把现实剥得这么光溜溜。
杨尘是个饱经沧桑的人,经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心境淡然如水,生活中许多本该愤怒的事情都难以再引起他的愤怒。但如今他就非常愤怒,平静的神情下,内心怒火冲天,数日以来的愉快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冰冷的杀意。
自後方院落跟来的王世浩瞧清楚殿里的景象後当下懵掉,然而在顷刻间的不敢置信後,他快速走到王婷婷的面前,不顾王婷婷的挣扎、惊叫,强行将王婷婷抱住,面色悲痛地怒吼着苍天何以要如此对待他的妹妹!愤怒的模样就像只受伤的野狼。
杨尘默默地看着,待得王世浩的怒吼平息下来,他才轻叹口气地说出句影响王二终生的话「如果眼泪可以感动上苍,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悲剧,如果怒火可以焚化灾难,现实里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人在绝望中挣扎。」弯下身把手掌停在王婷婷的额头上,读取她今日的记忆後他的双眼射出两道寒芒。
杨尘的生活固然悠闲,可实际上他每日都在密切地关注着镇里的情况,细小的事件不说,但只要稍微大点、有点讨论性的事情都难以瞒得住他,例如几日前西门黛玉带着古熙然、陈问、童采儿深夜来到镇里的客栈居住。
四人不但都是外来人,容貌气质也相当不凡,自然在各个酒楼茶馆里轩起大大小小的波澜。不过彼此互不相识,杨尘倒也没有多留意,当然以他的性格来说也绝不会刻意在意些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和事物。然而让杨尘想不到的是,这个强·奸王婷婷的人竟然是陈问。
杨尘双拳攥得咯咯作响,既然已经知道强·奸犯是谁,他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淡然道「暂时莫要回王家,在这里等我回来。」说完扬长而去,在古刹门前把手抬起,张家演武场里的霸王枪冲天而起,化做道璀璨的神光划破长空,霎然飞到他的手中。这不是什么道家御剑术,达到他这等境界的修武者,即便是普普通通的擒拿手也能够隔空摄物。
杨尘斜提霸王枪向前而行,徐徐夏风吹抚着他深红色的衣裳,锋利的枪尖在道路上拉出道长长的痕迹。旧镇区外面的街道行人来往,纵然很多人都认识他这位在镇子里充满神秘色彩的名人,但慑于他现在的眼神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都不由得纷纷避退,就连宋芊芊也是如此。她带着白溪亭化身的新丫鬟白婵儿出来买桂花糕和煎饼,这时候瞧见多日不见的杨尘,本想打句招呼,谁料杨尘似乎对她视若无睹,而且杨尘刚才的眼神好……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