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里出来的考生个个精神萎靡,灰头土脸,互相询问着,“你算学做出几道?我空了大半!”“我只做出五道,怕是上榜无望了!”“也太难了,我都怀疑我以前没学过算学!”
有个考生乐滋滋的,说道,“我倒是做上了十几道,这几月去松山书院跟着听了韩院长的课,受益匪浅。”
另个考生附和,“对,我也听了,今年算学要给我加分了!”
程瓒今年的状况就比去年秋闱好的多,能站着走出贡院,且交卷时间还颇靠前。在外面三个月的跋山涉水,体力倒是比以往好了许多。
他回府吃了一点东西倒头大睡,一觉睡到次日下午。待他沐浴收拾整洁,穿上月白的直缀,又是君子如玉的模样。
程绍和程缙已在书房候着他,程绍避嫌不参与阅卷,这几日倒别同僚要稍稍闲散一些,最起码是可以回家了。
程绍问程瓒的作答,各科一一讲来,他不停点头。
最后说到算学,程绍问他答了多少,他最担心的就是他的算学。韩院长曾任前翰林院大学士,又是文坛大儒,翰林院和礼部出题时,都要邀请他一起参与。今年韩院长也不知是怎了,给定的题目特别变态,他们礼部的的官员也是做的满头大汗。
第三场考完,多少考生在贡院外顿足痛哭,皆是因为算学。他估计,程瓒若能答对一半,应就算很不错了,就不至于给他拖后腿。
程瓒说道,“都答上了,不过答对多少还不好说。”
程绍楞了一下,都答上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做的不错,总比空着强,万一蒙对了呢?
他赞许地点头,“很好,若是算学不出大问题,上榜是没问题的。”
程瓒淡淡点头,起身告辞,“昨日回来没有见到母亲,儿子去宁晖堂给母亲请安。”
程绍脸色便有些不好,他多日不在家中,昨日回来方知文斐之事,勃然大怒。以前只觉王氏出身书香门第端庄娴雅,不想却是贪心不足攀附权贵之人。文斐和昌平伯世子那么好的亲事硬生生退掉,想去攀附王府高枝,如今害得文斐名声尽毁。
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凤误。
若不是那张德死了,文斐岂不是还要嫁给他?程绍虽无看低寒门学子之意,可终究是不忍心自己娇养大的女儿嫁去受苦。
还有程缙隐晦提醒,外面已有传闻,文斐命硬克夫?
娶妻不贤!
程绍一向斯文温和的脸上有些阴沉,“不必去了,你母亲需要要静养几日。”
程瓒昨日便觉得不对,母亲一向看重他,他考试回来最热情迎接的该是母亲。昨日却只见到了叔父和婶娘,连文斐都没有见到。
待他知道了事情原委,沉默不语,子不言父过,母亦如此。
父亲这半年来对母亲冷淡,他也看的出来,母亲的一些所作所为也让他失望。若不是母亲,他和幼菫本是一对,现在却只能看他被护在别的男人身后。他连跟她多说几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顾晋元变成了王世子裴弘元,他是这月回来刚刚知晓。幼菫回门那日裴弘元也来了,对自己只是淡淡,连句寒暄都不曾有。顾晋元原本就是冷淡至极的性子,哪怕是成了王世子,自己也并不觉得他是良配。
母亲真是糊涂啊。
王氏被禁足在宁晖堂,摔了不少东西。她悔不当初,文婓和昌平伯世子好好的亲事,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退了呢?王莜儿现在又和永宁侯世子结了亲,昌平伯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是自己太过短视了。
她和程绍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度跌入谷底,程瓒自游学回来就对自己淡淡,科考结束过来也只是坐了片刻就走了。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待在院子里避风头的文婓,整日郁郁愤懑,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一心想找门亲事压过幼菫一头,却不曾想到了这番田地。而且最终把她从泥潭中解救出来的,居然是荣国公,确切说是何幼菫!
她不觉得感激,只觉得耻辱!
尤其是那日二叔父下朝回来说的,“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堇儿真是我们的福星……”
自己如今名誉受损,还要感谢她了?
她讥讽道,“她明明是个害人精!不是她我也不会这样!”
护犊子的顾氏首先不乐意了,沉着脸问她,“你倒说说看她是怎么害你了?”
文斐嚅嗫了半天也没答出来,她总感觉幼菫一直在害自己,可她却没想出来幼菫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和伯府的亲事是自己要退的,在王府落水也跟她扯不上干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