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苑里一片安宁,雪澈与周氏母女二人一道吃饭气氛本是很好的,周氏虽然性子粗了些,可对女儿是真心实意地疼爱的,这满桌子吃食,什么蜜豆卷儿,奶豆腐,虾肉小馄饨,山药糯米糕,糍粑,茴香小油条,水晶包子,咸口的粥甜口的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周氏娘家的确是有钱,给她的嫁妆也无比丰厚,因此周氏日子倒是滋润,衣食住行从未受过委屈。
雪澈大呼过瘾,一样尝一口也够吃饱了,但她就觉得好吃,还想再吃点。
周氏爱怜地拿帕子给她擦擦唇角:“瞧你,跟小猫儿似的。”
雪澈心中一酸,原书中马车翻下山去,周氏下意识地搂紧了女儿,她被砸得血肉模糊,原身勉强四肢健全,只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护住女儿,二人均是葬身山崖底下,没有任何人去救她们。
母亲爱女心切,雪澈都忍不住动容,伸手给她夹一筷子小菜:“娘,您也多吃点,身子才能好。”
周氏笑着点头,可这样温馨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
因为裴政带着柳氏与裴霜言一道来了。
周氏慌忙站起来,裴政自顾自坐下来:“你这儿倒是热闹,摆了这样多吃食,行了,我也在你这里用上一些。”
柳氏慌忙谦卑地对周氏行礼,那姿态仿佛弱柳扶风,看的周氏一阵倒胃:“行了起来吧。”
按照以往惯例,柳姨娘是会坐在裴政旁边的,可谁知道今天破天荒的,柳姨娘微笑着走到她身边:“夫人,妾身伺候您用膳。”
周氏皱眉:“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裴政淡淡说道:“你是主母她是妾氏,伺候你不是应该的么?咱们家是官宦人家,必要的礼数自然是要有的。”
周氏内心冷笑一番,也懒得搭理。
而雪澈看看柳姨娘再看看裴霜言,心中大致猜到了什么,只怕那林墨冗身上被贴了心直口快符对裴政说了什么关于宠妾灭妻之事,所以裴政这才忽然这般。
她觉得好笑,只低头喝粥加以掩饰。
但很快裴政的目光就看了过来:“四丫头,有一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爹决定向
镇国公府提出退婚了。”
只听噹的一声,雪澈手里的勺子掉在了瓷碗里,她心中暗爽,面上却都是焦急:“爹,为何要退婚?世子……”
裴政一挥手打断她的话:“林墨冗目中无人,品性不端,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夫君人选。就算他镇国公府再如何煊赫,我裴家也不愿把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
他想起来晨起被林墨冗辱骂的话心中还气郁沉沉,而雪澈似乎非常伤心,她眼睫毛颤动:“爹,可是,可是……”
裴政有些不悦:“没什么可是!女孩儿的亲事乃是遵从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我这是通知你,不是与你商量。”
眼见裴政这般坚决,周氏也叹息一声,眼圈儿发红,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澈儿,也好,你爹去退婚总比人家来提退婚要好。”她试图安慰雪澈。
要是等到对方来退婚,到时候人人都会议论是因为裴雪澈失了名节被抛弃了。
雪澈小手藏在桌下悄悄地拧了下大腿,总算把眼泪逼出来一些,看到她眼泛泪花,裴霜言与柳姨娘都高兴得很,只差笑出声来了。
裴政有些不悦:“哭什么哭?大早上的,多不吉利!”
周氏心疼的很,慌忙拍拍雪澈的胳膊,转头对丫鬟说道:“把我那串南海珍珠桃花手钏取来。”
很快,丫鬟捧上来一只暗红色樟木盒子,瞧着就精致大气,柳姨娘与裴霜言忍不住盯上去。
周氏把盒子打开,掀开里头的绒布,拿出来一只手钏。
那手钏是由粉色珍珠与纯金打造的桃花花瓣制成,瞧着便极其昂贵,周氏笑道:“澈儿,这手钏还是我未出阁时你大姑奶奶去南海做生意无意中得到的粉色珍珠,你外祖母便打成了这手钏给娘戴着,戴上之后不久便嫁给了你爹。这手钏啊能为女子带来好运,娘如今把手钏赠与你,也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一席话说的柳姨娘与裴霜言都眼馋极了,最主要是那手串也的确漂亮得很,粉色珍珠,个个圆润硕大,戴出去必定十分风光。
柳氏眼都直了,脱口而出一句酸话:“四姑娘,您且宽心,您瞧,夫人给您的这手
钏可真漂亮呢,三姑娘就从未有过这般上档次的手钏。”
裴政一怔,皱眉,再看看特意打扮素净的裴霜言,裴霜言摸摸自己光秃秃的手腕,想到自己被裴雪澈要走的那么多东西,心中不由得暗恨。
见言儿那般自卑瑟缩,裴政不由得愧疚起来,提醒道:“文岫,当着三丫头,你这样偏心是不是不太好?她们可都是喊你母亲的。”
文岫是周氏的闺名,她老大不情愿地说道:“来人,再去把那串祥云珍珠手链拿来,赏给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