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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打过去的电话秒接，骚扰电话秒拒，隋然不认为有多值得骄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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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不影响他第二天见到淮安，一不小心笑容弧度超出了营业标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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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没人会拒绝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淮安倾身，手指对面：“隋经理，早。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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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端端正正坐下来，从双肩包取出需要盖章的文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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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临下班前那通电话把四家备选减少到两家，寰宇的N-Work和另一家。隋然记得海澄的提醒，在电话里提到意向书和客户确认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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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向书”是客户向甲方提交的租赁/购买意向——一般是走过场，表示一下客户方的交易诚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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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户确认书”对居间方非常重要，它是客户为居间方（中介）向甲方出具的授权文件，代表客户认可本次交易由居间方牵线搭桥，客户和甲方的交易完成后，居间方可凭确认书获取由甲方提供的佣金报酬——俗称中介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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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具有法律效用，需要加盖客户公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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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NIP的项目之所以拖了近一年，主要卡在NIP提供客户确认书的流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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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第一次给NIP发过去的客户确认书当天被淮安驳回，理由有两条：一，贵方合同内容不规范，于我方不利，总部不会同意；二，本次项目尚未完成，贵方仍需对我方负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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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时，NIP已经和甲方签署了第一阶段交易合同，也就意味着隋然公司主要负责的部分已经完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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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淮安提出的两点，隋然那会儿还不是很懂，但从主管海澄到海城分公司高层，抱怨声不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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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给NIP的客户确认书是业界标准范本，最多站在已方立场，尽可能规避风险。而第二点，通常，客户只需要居间方居中牵线和甲方达成交易，合同签完了就跟居间方没太大关系，不需要居间方再出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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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P却不管业界约定俗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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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双方合作各有应尽的责任和义务，NIP作为强势方，也一定要榨干合作方所有利用价值，而后拖拖拉拉履行自已微不足道的义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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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P是一头掠夺一切的巨型鲨鱼，横扫整片海域以后，傲慢而吝啬地从牙缝漏出一点点给为其服务的小鱼小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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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海澄愁得整宿整宿睡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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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书第一次被驳回，没几天果然传出被撬单的消息，言之凿凿说有中介愿意拿出六位数现金，换一张NIP盖章的确认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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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是甲方的销售总经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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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方经理直白地告诉海澄和隋然，公司只认文件不认人，如果别家中介提供了盖章的客户确认书，NIP整个项目就跟隋然所在的公司无关，中介费也给不到隋然公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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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海城分公司刚起步，海澄刚当上主管，一万块的业绩都够海城分公司大群锣鼓喧天，何况NIP这么大体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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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层层下泄，到海澄头上已经是滔天洪水，他一周睡不着觉，豁出去了，和隋然去NIP找淮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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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没出面，接了海澄的电话，坦承确实有中介找上门，也确实带了二十万现金，只要他出一张客户确认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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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在电话里和海澄表示：我和来的人说过，这个项目我只认可兆悦的隋经理，别的公司不管谁来都没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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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悦就是海澄和隋然所在的公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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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澄不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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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此次项目NIP方经办人，淮安手上的可操作空间太大。二十万不动心，五十万，一百万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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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倒是心态一下了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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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感激、出于莫名的信任，也出于求那一纸文件，淮安交代的事情他一一照办，绝不打折扣。甚至因为淮安一句话，炎炎夏日台风季，连续一个月每天顶着烈日或暴雨，去案场给淮安拍工程进度，顺便充当人体甲醛探测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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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犹记得，从第一次提交客户确认书到最后收到纸质版确认书，时间跨度长达四个月零七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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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页纸的文字内容，淮安驳回六次，正文提到时间精确到几月几日几时，细节抓到标点符号和行间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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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中间横跨太平洋的交涉邮件有多少封，海城东南的NIP到海城西北的公司总部跑了多少趟，隋然记不清了——人体测甲醛的事情都做过，跑腿算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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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四年，海澄说到客户确认书，隋然想过淮安不会很快签给他，没报多大希望，但提一提，带几张纸过来又不费什么力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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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淮安大致翻了翻，就拿出了公章。</p>
淮安解释得很清楚，甚至主动点出对隋然方不利的因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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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个例了：淮安现在给他加盖燕京A公司的公章，假设最后和业主签约签的是海城B公司，那么A公司盖章的客户确认书没有效用，隋然拿这份确认书没办法向甲方收取佣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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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先”字，让隋然喜出望外，心想别的不说，淮安的严谨倒是一如既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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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所以他说“先”，隋然立刻领会了“有变动会跟进调整”的潜台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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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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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完章，隋然问：“一会儿去寰宇，需要备车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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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是礼貌性地问问，有绕路堵车等红灯的功夫，走走就到了，淮安本来也是注重效率的类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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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的回答和他想的如出一辙：“没必要，走走就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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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十点半，高峰期回落，两个路口都没等红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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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寰宇入口，想起王玮昨天的十几个电话，隋然问：“昨天公司同事跟您打过电话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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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答得漫不经心：“没注意，我设了陌生电话勿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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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悄悄在背后竖起大拇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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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淮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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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宇备选的两家商务中心，抛开俞经理的示好不提，隋然个人的确偏向N-Work，它的功能区和会议区分开，保证了私密性，但另外设有可提供交流平台的沙龙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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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前一天来，刚好赶上一次公司路演，有两家公司跟举办方交换了名片，彼此间气氛融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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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家更像近些年流行起来的自习室，一个个独立区域，将私密性做到极致，但给人的感觉很压抑——在360度玻璃幕墙的寰宇中心感觉压抑，只能说这家在设计上欠缺了几分人性，或者说过分渲染严谨的工作氛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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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吃不准淮安的倾向，索性把他观察和体会到的通通写进报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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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复看场地，淮安竟也在N-Work的沙龙区停了好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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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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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选择了N-Wor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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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顺利，签合同时出了点问题，卡在租约时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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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中心有一点很便利，租期相对灵活，可以理解为酒店，随到随住，一个月甚至一天皆可起租，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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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给出的参考方案是签订三个月，后续看情况每月续签合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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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俞经理的角度，当然想租期长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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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不能理解为什么作为中介方，隋然会主动跟客户提短期租约的建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