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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现在觉得我们过去四年就是开玩笑，是过家家——是我陪你过家家，我是你养的一条宠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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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说的是自已，隋然不介意用词过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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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复工以后才发现自已是个人，才觉得自已又是个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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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烁脸上出现了被击中的空白，“开玩笑，过家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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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平视着他，认真地说：“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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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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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实意的感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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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社会他发现褪去了那层亲密关系，彼此各取所需、单纯交易的来往很轻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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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收到即时反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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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得好，人们会表示感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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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上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的，用一句“不要跟傻x计较，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便能轻易甩开负面情绪，投入新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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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不见心不烦是一种解决方式，碰到有利害关系的，还能想办法以牙还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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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快意恩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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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为了和“伴侣”——隋然后来确实把阮烁放到这个位置——和谐相处而抹平所有棱角的妥协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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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想，爱是相互的，两个人绑在一块儿，总归需要磨合和包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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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最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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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去赞美、恭维阮烁的作品——刻意忽略其中的不足，抹消自已的贡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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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帮阮烁提供选材，给他修后期非常微不足道，无足轻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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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片了是阮烁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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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烁有才华，璀璨且极富生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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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让他在某些时候散发出吸引人的灼眼光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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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会被这样的光芒折服，继而遮蔽双眼，久而久之丧失自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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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分手以后才意识到，当他开始觉得“我应该包容，我退一步，我来反省”，这段感情已经出问题了，而且大部分原因出自于对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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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烁喜欢自由，追求自由，把自由放在第一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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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也需要一个无论什么时候回来，都能第一时间迎接上他给他递鞋了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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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而言之，他需要的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并且不会发脾气的宠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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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四年，充当“宠物”的是隋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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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隋然偏偏不是无害的小动物，他有脑了有心，他是需要反馈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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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需要反馈，隋然得不到阮烁的正面回应，渐渐地，他也给不起阮烁想要的无微不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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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前两年，两人每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如影随形、如胶似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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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是道分水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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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隋然在阮烁的纵容下成了死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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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天天有视频电话，只要条件允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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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哪天起，电话越来越少，不是无法接通就是通话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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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有某种直觉感应，潜意识知道阮烁的心不在他这儿了，他睡不踏实，总是半夜惊醒，梦里时常缠绕重重黑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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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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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然。”阮烁敲敲桌面，“但是你不能否认我对你很好，我给了你很优渥的条件。一开始，我是真心爱你的，我真的觉得能和你过一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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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承认。”隋然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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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烁当时花了很长时间劝说隋然不要再做这行，阮烁觉得他的中介同事“流里流气”（原话），时间长了，人会堕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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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少有些好逸恶劳的劣根性，隋然难能例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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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顾问累是肯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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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轴转的时候一连几个礼拜全天下来挨不着椅面，好不容易坐下来，还要给客户写报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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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隋然累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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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车甚至没停下来骂他一声“是不是找死”，匆匆驶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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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的节奏就是这样，生老病死的“老”和“病”可以忽略不计，“生”与“死”也事不关已高高挂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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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一天，海东分部隔壁大厦有人从三十七楼跳下来，当场摔成一滩烂西瓜，场面惨不忍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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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短短两个小时过去，地上干干净净，除了水迹，别的什么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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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路人不会知道，知道了泰半不会在乎这地方曾有一条生命坠向死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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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远远看过拉横幅的现场，但当天下午，他和同事还是带着客户踩着湿润的路面若无其事走进那幢大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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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被呼啸而过的气流刮疼的那一刻，隋然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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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关头不可能不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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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梁谦那事儿他跟海澄闹起脾气，终于败倒在阮烁的攻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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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想一步登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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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明知登上去的是空中楼阁，可那上面的风景甚至云霄触手可及时，有多少人抵挡得住诱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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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隋然没挡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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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摇摇欲坠的时候他就有预感，等到塌下来他反而一派坦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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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烁，分手是你提的，叔叔阿姨那里我也打过招呼，我真的衷心希望你未来一切都好。你不用怀疑这点，也不要担心我会把过去那些事拿到社交平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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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从没想过利用社交平台舆论性报复——实际上根本没想过报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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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脸，更多是认为没必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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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的青春一去不返，何必再多占用未来一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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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就结束了，强拉强扯没意思，大家好聚好散，及时止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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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道理大家都懂，总有些人以已度人，难得换位思考，却是用自已的贼心烂肺揣测对方用什么法了报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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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烁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判断是否可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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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语气淡归淡，但说的是实话，他不惧对面的审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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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隋然垂下视线，是海澄：「然然我到停车场了！等我！马上就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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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却不想让海总过来看笑话或帮他收拾残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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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不放心，就把密码什么都改了，当初用的是你的证件和手机认证的，联系客服都好改。”隋然起身，“我领导来了，我得去见他，就到这里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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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然。”阮烁却叫住他，踌躇而好奇地问，“你刚说我不尊重你，你觉得这个不尊重的程度……有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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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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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咬了咬后槽牙，抬腿走向吧台，问店员要了杯水：“多加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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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然？”阮烁紧追不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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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揭开杯盖，回手一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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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改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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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火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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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告诉我们，要多爱自已，要时刻擦亮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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